陈力告诉大伯,他不想当兵了。
他想换一种活法。
当然,有些话不能说,说了也没人信。
77年,高考恢复了;78年、79年,高考题比后世的中考题还简单;再过三两年,万元户不仅不怕被‘割尾巴’,还成了企业家,还会带着大红花去县城、省城参加‘夸富大会’。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吧。
说不定,换一种活法,才是一个好男人,唯一正确的打开方式……
背着几十斤重的黄羊,他警惕观察着四周情况,快步来到常书兰家,轻轻叩响了门板。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一轻三重,重复两遍,这是他跟常书兰提前约好的‘暗号’。
没办法,打着大队部巡逻队的旗号,为自己家打猎,这在当时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弄不好会出事……
院子里,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一听就是常书兰。
“陈力……啊,你又受伤了?”
破旧的木门打开一条缝,常书兰向外看一眼,就吓了一大跳:“你干啥去了?脸上哪来的血?伤得重不重?”
她手忙脚乱的打开木门,却现满脸灰尘和血污的陈力,对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干净整洁的牙齿。
“没受伤,是猎物的血,”
陈力提着一只黄羊进门,“门口还有一只兔子,一只野鸡。”
常书兰睁大了眼:“陈力,你去打猎了啊?”
她突然就生气了。
同时,看着脸色苍白、浑身沾满泥土和血污的陈力,她心疼不已,两行清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她抱住陈力的胳膊,低声说道:“陈力,我不想吃肉,我不要你黑灯瞎火的进山去打猎……”
陈力腾出一只手,擦一把脸上的汗水:“你不吃我吃啊。”
白天农田基建,背一天土方,晚上要巡逻……就算是铁打的筋骨,也扛不住饿着肚子挣工分。
不过,这些话他没说出口。
“抱些柴火,先烧一大锅开水,黄羊兔子要剥皮,野鸡除毛得用滚水烫。”
他提着黄羊,大踏步走到厨窑门口,一屁股坐在台子上,整个人都要累垮了。
常书兰蹑手蹑脚的出门,抱进来一大捆柴火,开始生火烧水。
陈力歇了一口气,从绑腿里摸出一把剔骨刀,趁着天光未亮,开始处理黄羊、野兔,手法熟练老道。
“陈力,谢谢你救了书兰。”
就在陈力埋头忙碌时,身后传来一声温和的道谢,不用回头,他便知道是常书兰的母亲,文老师。
陈力赶紧起身,下意识的伸手挠一挠后脑勺,有些拘谨的问候:“文老师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