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她的脖子,「你这个臭婊子!还敢钓我的鱼!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你遭殃!」
她的脸憋得通红,本能地用双手抠住我的手腕,我感受到她手指的冰凉。
「对不起……俄切……」
「你他妈说对不起有用吗?到时候我跟警察说对不起,警察就能放了我吗??」
我他妈越想越生气,掏出手机,拨打守宫的号码,「你给我等着!」
她看到通讯录上的拨号显示,不停摇头,哀求我别告诉他,真不巧,守宫很快就接了,小景不停干咳,吐沫星子喷溅在我手臂上,她盖住我说话的声音,快要把肺都吐出来。
「你旁边什么动静?」
「我抓到她了。」
「抓到什么?」
「叛徒!我抓到叛徒了!!小景你还记得吗?你对她还有印象吗?她现在给警察当线人,我刚才上她当了,差一点就被抓了!」
「你确定是她吗?」
「我他妈当然确定了!她找我买货,钱上是做了记号的,我前脚刚卖给她,后脚就被警察找了!要不是我运气好,所有人都跟着遭抓!」我情绪很激动,把手机贴在小景脸边,「你自己跟他说!」
她只是止不住地吸鼻涕,几秒之后,守宫打破沉默。
「你自己处置,玩够了就送她上路吧,交给你了。」
「你说什么?」
我被守宫搞愣住了,刚才的怒气也在一瞬间消散,按着小景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下来。
「你听不懂吗?扎金针。」
我当然听懂了。所谓「金针」,其实就是自杀针的意思,当一个吸毒者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时,会通过在颈动脉过量注射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小景听到金针两个字,流着泪摇头。
守宫的解决方式出乎我的意料,不好的回忆开始浮现在我脑海。我开始想起吴垠尸体的重量,想起在机投的那个凄凉夜晚,铁锹上的汗珠被小轿车照得像珍珠一般亮。
他跟我说这话,他想让我把小景杀了?
「你在听吗?俄切。」
「一定要她死吗?」我问守宫。
「不然呢?不然留着她吗?留着她有什么用?留着她接着回去给条子告状?我已经很人道了好吗?」守宫的语气很冷静,「叛徒,必须死。」
叛徒必须死。这是所有毒贩都知道的规矩。可是这和让你真的亲自去杀人是两码事。也许是我这个人还没有坏透,偷拐抢骗我敢,杀人我真的不敢。
从那时起我也算是真正看清了自己,我只适合小偷小摸,根本就不是什么刀口舔血的狠角色。
「我……」
「你怎么了?」
「我下不去手,我不敢杀人。」
「你不敢?」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如果刚才被抓了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知道你还犹豫?」他彻底被我的唯唯诺诺搞得无话可说,似乎有点生气了,「俄切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你要是真下不去手我就找人给你们两个都准备点……」
「唉别别别,不用其他人,我自己就可以。」
「你能搞定吗?」
我冒着冷汗,机械地回答:「能搞定能搞定。」
「好啊,你要是能处理好,我就免费给你点东西。但你要是心疼她,你他妈就跟她一起去死!」
守宫挂掉了电话,只剩忙音。
「你听到了。」
我尴尬地把手机装回口袋,点了一支烟,和小景并肩坐在墙角。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她。
她把头埋进膝盖,不回应我,鼻涕眼泪声糊成一团。
我想了又想,最后一脸无奈地对她说:「要不你自己动手?就打一针而已,很快的。」
多么愚蠢的请求,可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折中的办法了,说实话我现在确实不能百分之百相信她,我要是偷偷把她放了,她再跑回去找警察怎么办?我才不会冒这个险,到时候我可真就成全天下最大的傻逼了。
她突然激动地抓着我的手,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我求求你……俄切……你放了我好不好?你能不能救救我……我求求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保证听你的话!我保证不乱跑,保证不联系任何人,真的!我发誓!我躲起来,躲起来还不行吗?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永远都会感谢你的!」
我望着小景的脸,陷入纠结,她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很亮很亮,映着潮湿的月。今天真是糟透了。
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躲起来,并且永远不会被发现呢?
「有,还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