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是教团联合中的黑夜栖所。”
谢丽亚纠正了他的法:“七大正神教会各有自己的直属机构,与政府部门挂靠,形成掩护,守夜人只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审判教廷的秩序平,又被称为白银狂犬;告死祷会的告死鸟、灾使团的灾信使等……具体情况如何,我不太清楚,毕竟我们也只和守夜人打过最多次交道而已。”
黑夜栖所……林格隐约记得,这个信仰“静谧女王”
的教会,其教义是“获得永恒的宁静”
,主张信徒们摒弃无谓的争斗,将自己的生命投入个人事业的奋斗或社会慈善的回馈中去,无论是物质生活上的满足还是精神生活上的丰富,都将帮助个体获得心灵的安宁。
同时,他们还很有钱,非常非常的有钱,流动资金充裕到可以在赞助西大6联合军队动对东大6的殖民战争的同时,全额投资庞大而又恢弘的“衔尾蛇”
计划,与此同时,名下还管理着数不清的慈善资金与社会公益事业……
没想到其直属机构守夜人,行事风格却如此激进,似乎与静谧女王的教诲互相违背了。
林格又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
谢丽亚倒转手中的酒具,令其中残留的水渍缓缓淌下,然后拿起旁边的桌布细细擦拭,务求令其保持完美的状态,因为这是调酒师的灵魂所在:“或许,是为了守护属于你们人类的城市吧?对他们而言,异类都是侵略者,必须彻底消灭才校可实际上呢?人类的城市与异类的联系始终存在,并且已持续了无比漫长的时间。就拿我们来举例。”
她举起擦拭后的酒具认真端详,未被刘海遮挡的那只眼童在透明的玻璃壁后面,折射出蔚蓝色的残光:“一百五十八年前,大姐在这里建立了妖精深眠旅馆,彼时守夜饶活动尚没有今日这么频繁,因而舍瑞尔大街13号也可堂而皇之地挂上招牌经营,旅馆的生意可十分兴隆,客人来自四面八方,想要进入索森山脉的、或者想要离开索森山脉的,都会在此留宿,短暂歇息。”
“无论是旅馆还是客人,都遵循古老的箴言,与人类保持着谨慎的距离,但并不是完全隔绝。有时山中的魔物袭击村民、或者附近的居民因大雾迷路时,我们都会出面,暗中击退魔物、或引导迷路者回归正途。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声张,因为目的不是得到谁的感激,只是履行自己的义务罢了。”
“换而言之,我们也是这片土地的居民,对其负有同等的责任与使命感,而旅人妖精尤甚,因为这是我们种族然的习性。如果我们离开了这片土地,就会像人类离开自己的家乡一样,感到迷茫与无助。”
“数百年来始终生活于同一片土地的双方,本可以相安无事,共存下去,而某一刻竟被单方面地予以否定,乃至演变为激烈的消灭与抹杀,仿佛那些黑色的死神无声宣告:像你们这样的异类,本就不配居住在人类的城市,尽管你们与这片土地的渊源,比此刻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更漫长,但种族的差异,已足以决定那先以来的敌意。”
酒保姐将擦拭干净的酒具放到柜台上,蔚蓝色眼眸再无遮挡,直视着沉默的年轻人,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觉得,这是合适的吗?还是合理的呢?”
“……”
林格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稍微偏移了视线,出于某种心理,问了一个连自己都感觉可笑的问题:“你们没有尝试过……交涉么?”
“交涉?”
谢丽亚仿佛回想起什么:“当然有,大概是在六年前,的确有一些异类,试图与守夜人交涉,传达自己的善意,与人类共存的心愿——但不是我们,而是当时生活在罗斯廷市附近的另一个族群。”
“她们也是妖精的一支,在苍穹的呼吸中诞生,与风同乘,与同色,轻盈、灵动而又温柔,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生灵。她们居住在这片土地的时间,最早可追朔至一千年前,当时,开拓时代的热潮刚刚萌芽,罗斯廷市的先民尚没有在这里打下第一根木楔,宣示自己的主权。因此,她们是南麓荒野的原住民,更早于人类,应该没有问题吧?“
“而她们的身份,即是罗斯韦德的风妖精们。”
这一瞬间,林格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登记本上的最后一个姓名。
那位名为“安洁思”
的风妖精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