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截肢之前的权赫只是为人比较冷漠不好接近,那么截肢后的他可以说是阴郁狠戾到让人恨不得退避三舍。
他出院在家修养的那段时间,眉眼间散发的郁色令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她记得有一次放学回来,路过他房间时恰好门是没关的,她好奇看过去一眼,发现他居然躺在地上,眼神阴沉空洞仿佛死掉了一样。
看到地上横着的拐杖,明白他应该是练习用假肢走路时摔倒了。
她当时没有多想,匆忙走进去扶他,手才刚触摸到他身体,就被他看过来的阴冷目光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眸色幽深晦暗,突然就反身钳住她双手,轻而易举就将她牢牢按在身下,直到他的手紧扣住她脖颈,窒息的恐惧才让她意识到他是打算要掐死她的。
她痛苦地挣扎,而他俯身冷漠看着,用阴冷的声音问她就那么想看他笑话吗?
她那时已经说不出话来,手被他按着动弹不得,只有双腿还能活动,挣扎间踢到他的假肢,他痛苦皱眉,趁着那个机会才侥幸推开他逃走。
后来她就再也不敢私下接近他,在家里看到他都恨不得远远躲开。
回忆与现实即将重合,权灿难以抉择,她不可能告诉权赫自己重活了一次,所以也没有办法让他相信即将会发生什么。
可是放任不管的话,权家势必又要走向衰败,她才决定要好好攀附权赫这颗大树,要她就此放弃怎么甘心。
“安队长不是在吗,哥哥还过去干嘛?”
她企图劝导他留下来。
“他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保韩珍的人忌惮。”
权赫淡淡开口。
“爸爸今天才刚回来,哥哥还是留下来陪陪他吧。”
她在脑海里思索一切能劝阻她的理由。
权赫扯动唇角,冷嘲,“你来权家时间也不短了,对他和我的父子关系还有什么误解吗?”
他们的父子关系确实很冷淡,权赫对权道民似乎一直持以恨意,权灿感到气馁。
“你的话说完了吗。”
他看一眼腕间佩戴的手表,转身准备离开。
权灿声音急切提醒道,“你要小心一点!尽快离开星海湾,让安队长派人排查一下,韩珍躲了那么久怎么会突然出现,说不定又在算计什么!”
权赫已经走到楼下,高大的背影看上去沉稳挺拔,没有回头再多看她一眼,权灿焦虑不安,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回到房间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她已经提醒过权赫了,事情不一定还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汽车启动的声音隔着窗户传进来,权灿烦躁地捋了把头发,咬咬牙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她快速从衣柜里翻出之前和简纯音登山时购置的一套运动装换上,将宽大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扣到顶端,下巴陷在竖起的领口里,再扣上连帽,整个人只露出一双漆黑清亮的眼睛。
做完这些她又去了趟权赫房间,从他堆积了一整面墙的玻璃展示柜里挑出一根手掌大小的黑色甩棍,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摸起来材质也很坚硬。
将东西收进袖口,真要遇见什么紧急情况好歹能有个东西防身。她下楼往车库走,拨了个电话联系司机临时备车。
到地方时司机已经把车开出来,她坐进去,“去星海湾。”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注意到她包裹严实的装扮,有些迟疑,“这么晚出门要不要跟先生太太报备一声?”
权灿冷淡的目光隔着后视镜与他对视,“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我的专属司机,什么都想着向别人汇报的话会让我觉得很没有自由。”
这是在敲打他向权赫透露了白天的行踪。
权家司机很多,他是专门负责接送权灿上学的,惹了她不快被辞退可是很难找到报酬这么丰厚的工作。
司机有些慌乱,“是,小姐,我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他启动车子,朝星海湾驶去。
权灿在后排蹙眉沉思,片刻后拿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
“你好,我举报星海湾消防设施存在隐患,可不可以尽快派人去核查一下。”
配合做好身份登记后她挂断电话,紧绷的身体后仰靠住座椅背,闭上眼缓解焦虑情绪。
这一次她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如果权赫截肢的命运能够改变,是不是就证明了她也能改变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