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怀安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家侄女,他记得昨儿这丫头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他明明听到的,是说先争取把欠陈家的货,一笔勾销了,怎么到了今儿,竟还给了两万定金,还什么至少要再送五万,这里外里,小十万两银子,在这丫头嘴里,就那么轻飘飘的,跟吃饭喝水一般寻常,这丫头怕不是今儿被捧得太高,有些魔怔了吧?
“花娘,大伯知道咱们族里如今情况不好,不过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问题,咱慢慢来,慢慢来就行,你可千万,千万别……”
“大伯,你想哪儿去了,我昨儿那话,其实意思是,要先看看这位陈老爷是不是真的识货,若不识货,起码能把咱们两家之前的债给抹了,若识货,那又另当别论了。”
米玉颜连忙笑道。
“不是,大伯就是觉着,这事儿太玄乎了,就是,就是,就是过分玄乎了,我这一下,反而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接受不了。”
“大伯,别的不说,你就想,这位陈老板先头得了咱们那匣子紫樱,可有听说有别的买家来问过?我的意思就是,有的时候,买香的人不一定会用这香,但是用香的人,一般也不会自己出来买,就是……怎么说呢?就是……”
米怀安看着侄女转圈圈,沉吟了片刻才道:“花娘,你的意思,是不是那位陈老爷是拿那香去做了人情,然后达成了别的什么目的,而且这个人情对他来说还是极为重要的,重要到远不止这几万银子。”
米玉颜转着圈圈,终于等着米怀安把她没说完的意思说了出来,心下不由松了口气,这位大伯,到底也不是真没见过世面嘛!
“对对对,还是大伯厉害,花娘就是这个意思,就说咱以后做的这香,不在乎多,就在乎外头没有,仿都仿不出来,这就是有价无市,当然咱也不欺负诚心和咱们做生意的人,所以就得对方识货。”
米玉颜一边捧着大伯,一边把大伯往自己那个路数上带。
这下轮到米怀安开始踱步了,好半晌之后,他才看向侄女道:“花娘,不是大伯泼你冷水,你这想法好是好,可是这样一来,阖族就全指望你一个人了,你制的这些香,可没有第二个人能制出来,先头,你父亲母亲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但在族里,这肯定是个阴影……”
米玉颜早料到大伯有此担忧,立即便道:“大伯你可想太多了,我这香方,无论是紫樱清风,还是四时,不出三个月,我都能教会二哥,到时候,二哥带着族里的人制香,只需留下一两味主要的材料,亲自调配进去,也便成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大批量产呢?”
米怀安又回到了老观念上,总觉着既然能产又能卖钱,自然应该多做,才能卖更多的银钱。
米玉颜有些扶额:“大伯,您觉着真正用得起香的,都是什么样儿的人家?又或者说,用得起上品香的人,都是些什么身份?”
“那自然是非富即贵啊!”
“既然非富即贵,他们追求的是什么?就是这东西我有你没有,你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着,若是随随便便都能买得着,那不是就差了点意思吗?”
米玉颜继续给米怀安洗脑。
米怀安眯着眼睛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吧,我总觉着,这么着心里不踏实,有些像空中楼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