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茶杯,担忧里一半为了仝山派:“长老最近可是身体不适?”
炎牙将茶杯放到了桌上,看着打翻在地的茶水有些愣神,闻言抬起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掌门早些年伤了根基,可曾想过治疗?”
“我?”
掌门没想到问题还丢了回来,他摆摆手,“我一把老骨头了,不折腾了,听天由命吧。”
他这伤,是在阻拦南家人带走南琉璃时受的,直接伤了根基,才会让他未老先衰,若不是金丹强撑,恐怕早就入土了。自那以后,他便龟缩于仝山派,一蹶不振,若不是为了卢翎寒,怕是早就随琉璃一起去了吧。
炎牙想起了什么,心里闷得慌,最后只能缓缓道:“我会让翎寒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的。”
掌门侧过头,只余一个悠悠的“好”
。
夜色浓郁,幸得有月光光顾,拨开了几层面纱。
炎牙从石阶下一路上来,如同一个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小院里点了灯,他直接推门而入,并不会有人迎上来,甚至连点声响都没有。
屋内躺了一个人,正是“闭关修炼”
的卢翎寒,事实上他从那天起就没有再醒过,一直在梦乡里,唇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但这并不是最惊人的一点,有些骇人的是他躺在一方浅浅的池水里,水是淡红色的,像是加了血,却泛着紫金色的光芒。
池水上方形成了一股浓郁的灵力,而这些灵力则被卢翎寒源源不断的吸收。
炎牙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池水的颜色,便蹲下身,在自己手腕上又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滴落池水,直到池水从淡红色变成了正红,紫金色越发显眼了,他才按住了伤口,皮开肉绽的伤口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最后完全看不出来曾经被割断过。
做完这个,他又伸手握住卢翎寒的手腕,以灵力探查他的经脉,见到原本是金丹的地方,已经有个要成型的元婴,但不知道是不是灵力不够,迟迟没能结成。
这里的灵力已经浓郁到有些呛人的地步了,不太可能是供给不足,那只能吸收不够了。炎牙看了一眼闭着眼的卢翎寒,想了想,在他额头又点了两下,让人进入了更深层次的睡眠,这才抬起他的手腕,在脉搏处试探了几下,而后汹涌澎湃的灵力便冲入了经脉,强行拓宽经脉。
这个过程本该是极为痛苦的,拓宽经脉不亚于撕裂骨肉,就连进入深层次睡眠的卢翎寒眉头都有些微皱,要是人清醒,不知道得痛成什么样子。
等到做完这件事,炎牙放下他的手,瘫坐在地,眼前已经有些昏花了。这段时间他确实用了太多灵力,还放了这么多的血,本想通过血为媒介引导灵力让他吸收,但现在看来,还没完成,他就得先走一步了。
当今修真界,出窍恐怕也只是勉强自保,洞虚才能说独善其身,而现在仅是结婴就如此费力,洞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抬起头,忽然瞥见了那个铜镜,里面依然没有他,他有些愣神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将铜镜抱在怀中,伸手擦了擦镜面,但无论他怎么擦,里面都没有他。
“是我魔障了。”
他最后终于放弃了,缓缓吐出这句话,而后又郑重其事地将铜镜放回原处。他故意将铜镜放在这里,为的就是提醒自己。
他看向被他丢弃的兽骨面具和斗篷,看了半天,最终走过去,再次换上了他往常的装备。
他和之前一样还是会指点弟子,和掌门一道品茶,却多了几分刻意的疏离,而这点刻意没几日也就被忽略了。
卢翎寒结婴那天,天降异象,紫气东来,煞是好看。炎牙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异像这种东西,除了给仝山派的弟子看个乐子外,就只有招来麻烦一种用途。
仝山派无端多了些“久仰大名”
的访客,出于礼貌,炎牙并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反正南山上还有一个结界,他并不担心。
访客都有着很好的背景,从门派到世家,如出一辙的虚与委蛇,话中有话,总结起来无非就是你仝山派一定有稀世秘籍,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出了个元婴修士。当然不会说抢,而是文明一点的“交流”
或者合并。
这些套话炎牙听得起耳茧了,更何况他也根本不在意,当下便不留情面:“阁下请回吧,仝山派不需要这些。”
话毕也不管他什么回应,就将人送出了山门。
掌门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他将人扫地出门,最后也只能稍微表达一下自己的担忧:“哎,他们若是联合起来针对仝山派该怎么办呢。”
炎牙转过头:“那便让这世上只剩一个仝山派如何?”
掌门:“倒也不必。”
五年之期,炎牙是严格看着日晷算的,说是破晓约定便是破晓,没见有任何响动,他立即就想让卢翎寒忘掉祁成轩,以卢翎寒现在的修为,祁成轩怕是追赶不上了。
但就在他想动手之时,忽然听见轰隆一声,是大阵被轰击的声音。是谁这么大胆?
炎牙不得已先离开去查看谁在攻击大阵。
他才刚走到山门石梯时就停住了脚步,看着风尘仆仆的剑客。
剑客一身衣裳破洞不少,有些寒碜,一双草鞋也很是朴素,看见了炎牙,他放下剑,拉下了兜帽,露出一张被磨练得坚毅洗去了书卷气的脸,他朝着炎牙大声喊道:“五年之约!我做到了!”
卢翎寒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但是想要回想会迟迟回想不起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天晚上,结果一醒来就被告知五年过去了,他的修为还翻了一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