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洛伊斯睡着在车厢内,被马车夫叫起来的时候,她头痛欲裂。
看来香槟是这个世界上最害人的东西。
外面已经有些微微亮,天际线远处有黑烟从烟囱滚滚往外冒,它预示着这里的位置,是内城。
“这位小姐,你说的银行地方到了。”
马车夫敲敲车壁。
“噢。”
埃洛伊斯从车上爬下来,她打算离开,忽然看见座位上亮闪闪,并刻有花纹的东西。
噢,那是温斯顿。默肯的怀表,埃洛伊斯闭了闭眼……那可真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原始又与文明类似。
她那张依旧留着面具勒紧时红印的脸,神色无比冷漠且平静,又仔细找了找座位上还有没有落下别的东西。
还好,汇票没有掉出来,即使是意识最模糊的时候,也存放的很好。
埃洛伊斯把表拿起来,她走下车,捋了捋挡在眼角的头发,又咳嗽两声,步履有些发虚的朝银行附近的小街走去。
银行还没有开门,这会儿L她蹲在阶梯上等实在太突兀,埃洛伊斯预备让自己清醒那么一小会儿L。
真是割裂的生活,上一秒还在那种地方,下一秒就得继续泡在这城市里吹风。
埃洛伊斯在一处贩刚开门的卖香烟的小摊贩跟前停下。
她站了许久选出来一支最廉价,价格仅仅为几美分的手工卷烟,又问摊贩借了火,她让冷风刮走她身上的气味,搓了搓脸。
抿上一口,焦油味儿L实在呛人,她再次咳嗽一声,立即决定让冷风来吸走它的另外的一半。
就当是她邀请这偌大纽约来抽的吧。
为今天的奇遇,埃洛伊斯站在原地,她靠着坚硬的墙壁进行了一次系统性回忆。
第一次见温斯顿。默肯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在酒店里。
那个时候,她对套房里的先生有些好奇,但那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心里全部都是怎么铲灰。
连头都不敢完全抬起来,即使是偷瞄,也没有今天,在面具和‘詹尔茨小姐’这个身份的覆盖下那么肆意。
想起他那些局促的反应,埃洛伊斯有些想乐。
她一个手拿针线的人,被小姐选中,获得这种荒唐境遇,也获得了一次让这辈子都无法接触的有钱人不适的机会,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痛快。
不过,痛快过了,后面又会发生什么呢?埃洛伊斯又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根烟,她开始回忆在舞会上见到的一切。
冷风将烟雾吹成一片白,太阳又重新升起,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埃洛伊斯依靠的墙壁长着青苔,她被一名拉着板车的中年男人呵斥一声,又灰溜溜的让开路。
换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她蹲下,将裙摆收进怀里,继续抽一口烟,试图获得点尼古丁带来的平静。
盯着路人穿梭过的鞋履看,过了许久,她又才站起身,整理身上穿着深色棉布制成的外套衣摆。
这衣服,
她就做了两身换洗的,如今已经有些脱色,透出斑驳的痕迹,这代表这衣料本身的质量不足以做成浅色,但她却不想换掉。
银行开门了,埃洛伊斯压抑住神思,从边角走进去,再出门时,她的口袋里多出来十张金本位百元美钞。
这里距离店铺不算特别远,仅仅隔着两刻钟的路程,但巨额财产在身,她依旧绕行半条街,奢侈地掏钱,在街角乘坐马车。
抵达店铺的后门时,她又深吸一口气,推开后门。
而门板的背后,一个忙碌的世界正在运行,帮厨的水壶里,依旧沸腾并冒着热气,学徒们,助手们在店内穿梭。
埃洛伊斯走进去,心里踏实下来,步履飞快的前往更衣室,又前往露丝太太的办公室,崭新工作排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