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穿着深黑的风衣,周身浮动着醉醺醺的酒气,他眉眼间写满了疲倦,步履沉重且缓慢。
下属帮他把车开到了门口,郑泽坐进去,手腕搭上眼睛,他开口,报了个地址。
下属愣住,用余光悄悄扫着郑泽,还以为他真的醉了,提醒道“这不是您家”
“我知道,”
郑泽嗓音低沉沙哑,顿了良久,“去就是了。”
“好。”
郑总都这么吩咐了,下属自然不会再多嘴,他动车子,车轮压过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地面,出厚实的挤压声。
太阳穴鼓胀作痛,郑泽禁不住蹙眉。
他刚才说的是江酌家的地址。
理智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体面一点,不能再纠缠下去,因此被拒绝后,郑泽便开始疯狂地工作,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的感情。
但今天,他头晕脑胀,步伐沉重地走出酒店,被屋外的呼啸的冷风裹挟时,心中腾升起浓烈的孤独感,竟然产生了要去见一见江酌的冲动。
在酒精的催化下,郑泽说出了那个地址。
在下面看一看就好
能看上他一眼就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下属声音的响起,车子稳稳停下“郑总,到了。”
郑泽睁开双眼,偏头看向车窗外。
这里是高档住宅区,鲜少有人吵闹,路边灯光清冷,入目都是刺眼的寂寥。
也不知是疲惫还是怎样,郑泽眼底红,他抬起头,视线落到江酌所在的楼层。
那里黑黑的,没有人回来。
一瞬间,郑泽感觉心底像是塌了一块,空落落的,他神色空茫地望着那里,说不清到底是在期望着什么,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他不说走,下属也很看脸色地不讲话,狭小的车内空间被沉寂笼罩。
“回去吧。”
半晌,郑泽徐徐开口。
就在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那一刻,两束亮白的车灯光刺破浓得化不开的黑夜,伴着动机的声响,一辆墨蓝色的车驶过郑泽,停在了楼栋的车库门口。
晃眼的灯光熄灭,郑泽也得以看清车牌和车型。
那是
江酌的车
郑泽大喜过望,急匆匆搭上把手,正要推开车门下去,紧接着,墨蓝色车的车门被打开,在看清从上面走下来的人的瞬间,郑泽的笑容骤然消失,变成了完完全全的错愕。
*
“好冷好冷。”
江酌打着寒颤,熄火拔钥匙,从车上下来,就要往家里跑。
郑耀阳先他一步,从副驾驶那边绕过来,还不等江酌迈开步子,他就猛地扑过去,扎进了江酌怀里,嘴唇在江酌的侧颈纯情又无章法地吻着。
“别闹啦宝贝,快走,”
江酌被他亲得没脾气,脑袋都偏向一边,他扣着郑耀阳的腰,拖着怀里的等身大狗往门口走去,又觉得好笑,“这点路都等不及啊。”
郑耀阳脸一红,于是抱得更紧,干脆耍赖道“就是等不及”
两人搂搂抱抱走到门口,江酌找出楼道门的钥匙,借着一缕微弱的光一把把地分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带着几分惶惑的嘶哑声音。
“江酌”
这个声音两人都很熟悉,几乎是同时,郑耀阳呼吸一窒,倏地松了手,转身,直愣愣地看向身后,随着人影的逼近,他的表情也惊愕到了极点。
“爸”
郑泽从黑暗中走出来,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两人方才搂抱在一起的景象历历在目,那亲密的样子刺得他心脏剧痛难忍。
事实展露在面前,之前那些挥之不去的异样感,此时此刻,也能说通了。
为什么江酌会突然跑到菀城一中去,为什么那次吃饭郑耀阳会率先离席,为什么又要求住校只怕是,他们两个人,早就搞到一起去了。
这是郑泽做梦都不曾想到的事,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在他的面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