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萍见状连忙上前劝慰,“娘娘何出此言,三殿下年纪虽小,但能写出这般书信,想来也是个心中有抱负的,娘娘纵然心疼三殿下,可亦要明白,殿下有了想做的事儿,到底是件好事啊!”
谢皇后怔住,画萍见她已是将自己所言听进去了几分,又忙将一旁画意拉了过来道:“画意,你方才既是见过陛下遣去接三殿下的人,那可顺便打听了陛下知晓此消息后是何种神色,可有说些什么?”
谢皇后从确定了圣人遣去西山大营接隋璟的人今日回来便令画意三番五次的前往明宣宫打听消息,隋璟归来之事圣人不曾特意隐瞒,想要打听些消息并非难事。
所以画萍如此说。
画意听得此话,连忙应声道:“奴婢从明宣宫的宫人口中打听到,圣人听得此消息,初时是极为意外的,确定是此时并不假之后,圣人沉默良久,而后才道:这孩子总算有了一个皇子该有的样子。”
这话对于隋璟而言,便算作是极高的赞誉了。
毕竟从前圣人厌弃隋璟,提及他,最常说起的话便是“这般性子,又是一事无成,哪里有皇子的样子”
?
谢皇后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听完此话,面上悲恸之色已是散去不少,道:“陛下当真是这般说的?”
“奴婢怎敢乱说?”
画意语气中多了几分笃定,“这些话都是明宣宫的宫人亲口与奴婢说的,编排陛下,奴婢是万万不敢的。”
谢皇后自然也知画意是没有这般胆量的,于是便也点头,“能得陛下此言,本宫心中也算稍稍有些慰藉。”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疲惫道:“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待一会。”
眼下她在宫中的局势越发不好,圣人对她亦是越发冷淡。
其实从她坐上皇后之位,圣人便始终是冷待她的。
但至少对旁的女子也是一般无二。
可如今她派遣去打听消息的人却说圣人最近对一宫人……
思及此处,谢皇后神色越发疲累。
画萍画意瞧出她神色不对,自然不敢再打扰,于是齐齐应了个“是”
,而后退出了殿内。
等出了殿门,二人才算能直起腰身,画萍看向惊魂未定的画意,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方才那话,当真是陛下说的?”
谢皇后对圣人始终心存期许,所以相信了画意所言,可画萍却深知圣人对谢皇后之厌恶有多深,总觉得事情不会有这般简单。
画意却点头道:“这自然是陛下亲口说的,我哪里有编排陛下的胆子,只是……”
说到这儿,她贴近画萍耳边道:“只是陛下却不仅仅说了这几句话,赞完三殿下之后,圣人又道三殿下终于没有了咱们娘娘的影子,还是需得养得离娘娘远些,否则,只会被娘娘教坏。”
画萍闻听此言,当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连连拍了胸脯道:“还好你不曾将这些话说出来。”
画意道:“我到底也跟了娘娘好些年了,如何不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倘若当着尽数将这些话说出口,你我二人怕是都不会有好下场!”
画萍连连点头,“此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画意亦是点头,而后两人才各自分开。
同一日,有一封书信却送去的江府,落到了江奉容手中。
绿意将书信送到江奉容手中的时候只说送信那人将东西交到她手中,说是要将信送给江小姐便走了,并未透露其他。
只是江奉容将那信拆开,看见上边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字迹,一下便知晓了这写信之人是谁了。
竟是隋璟。
这信洋洋洒洒写了大几百字,几乎将他去了西山大营之后的所见所闻都尽数说了。
信的末尾,隋璟先是因着在宫里的一些并不懂事举动向江奉容道了歉,而后,却是语气极为变扭地祝贺她得偿所愿,能嫁与心上人。
江奉容将这封信看完,心下不由得有些感慨,“在西山大营历练了一番,果真是与从前不一样了,短短几月,性子竟是全然变了。”
芸青亦是有些不敢相信,“奴婢还记得,当初在宫中时这三殿下是最娇贵麻烦的,莫说是旁的,只说要让他读上几句诗书,便让您用尽了法子,如今却当真是转了性子,竟愿意向您道歉!”
只要稍稍了解这个三殿下性子的人,瞧了这封信怕是都要大吃一惊的。
明明是被娇惯得无法无天的人,如今却说出这话来,可不就让人匪夷所思?
江奉容将那封书信合上,道:“他眼下比起宫中,却更愿意留在那西山大营,可见并非是性子娇贵,只是属实不喜诗书之类,皇后又一直将他逼得极紧。”
说到此处,江奉容又叹了口气,“罢了,左右这事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芸青点头,笑道:“如今小姐已经从那火坑中逃脱出来,自然是再不需要操心三殿下的事了,无论他们往后如何,咱们只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江奉容亦是笑着点了头。
谢行玉从江府回去之后两日都不曾见过阿嫣。
谢行玉有心不想见她是其一,而阿嫣自己却也与往日全然不同。
从前她寻了由头,总要往谢行玉跟前凑。
而这两日,她除却依旧日日向谢夫人请安之外,便只留在自己院中。
竟是安分不少。
只是第三日,谢行玉却依旧在书房门口遇上了手中捧着一迭宣纸的阿嫣。
谢行玉看了她一眼,似乎已经洞察了她心中所想,不等她开口便道:“我会为你请一位夫子,往后这些事你只管去问那夫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