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矜生怕被满头饰晃得眼晕,只趴在轩窗上闭着眼听热闹,就耳闻到一阵妇人接下来带着哭腔的声音无奈道:“我说萱儿,你莫怪娘亲,你也看到了,你弟弟病了,病得都快要死了。你爹生前又好赌,欠了太多外债,我们家生计困难,娘亲养活你们两个本就不易,若是不卖了你,哪还有银两送你弟弟就医?”
“你弟弟可是为娘的命啊,咱家几代单传,还要指望他传宗接代的,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咱家断了香火吗?”
“你就放心吧萱儿,天香楼虽说是个青楼,但在那你能吃香的喝辣的,比做丫鬟强得多。娘亲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无法了。”
妇人苦口婆心说着,甚至转过身来“砰”
地一声跪了地,“娘亲求你了,算娘亲求你了,你就应了吧,也算给我们家留下最后一条活路。”
何矜烦闷地睁开眼睛,不远处的小姑娘表情怔怔,眼睫上也挂着泪,却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何矜淡淡开了口:“我能插句话吗?卖给青楼能卖多少钱?”
老鸨本来想回“关你屁事”
的,但她瞪大狗眼看着面前的马车形制,一眼便知是达官贵人的,于是老老实实道:“三……三十两。”
何矜继续问道:“哦,那这小孩的病要花多少银子?”
妇人垂头嗫嚅着说:“五十两。”
“哦。那缺的二十两呢?怎么凑?”
何矜水葱般的手指点着愣的小姑娘,“让她接客?”
小姑娘听见这话,身子猛地一抖,向后退了好几步:“不要,不要接客,我不要啊!”
“我说贵人。”
老鸨明显不敢得罪,笑得恭敬又小心,“小姑娘家家的哪懂什么是接客,况且她娘都已答应卖给了我,你这也……管得太宽了些。”
“是吗?我家府邸大,我就是喜欢管得宽,你管得着吗?再说,不就是银子么?”
何矜顺势朝自己的腰间摸过去,没摸着。
她尴尬咳了一声,低头对身后小声喊着:“银子呢?”
夏荷赶紧把荷包递到她手上。
呦,还挺沉的。
“银子我也有啊。”
老鸨接下来又陪笑不已,眨着眼睛问了句何矜:“贵人您这是……这是想做什么?”
何矜秀眉一挑:“现在贵人也想买这个小姑娘,你有意见?”
老鸨看见何矜的长相倾国,又听见这么一通没头没脑疯疯癫癫的话,大概也能猜到她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