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并拢内扣,握成拳头的形状。
朱诺弯腰,拾起他的手。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个很好玩的地方么?”
一张口,雨水就漏进嘴里。很涩,略带腥气。
见他点头,她摊开掌心,车钥匙擦过一圈光:“走吧。”
朱诺顶风冒雨,从碎砖里抽出一截撬棍。雨水带走体温,几乎感触不到自己的皮肤。
她嘴唇抿在一起,因为寒冷与吃力而泛起白痕。
菲恩从她手里接过撬棍,转向年久失修的卷帘门。
哗然一声,门页松动,知知哑哑向上抽叠,卷到一半涩然卡死,他们矮着身走进去。
里面没有光,越往里走,温度越发积冷。潮润的雨意被两人带进来,压下空中淡淡干爽的灰尘气。
花了会儿工夫,眼睛适应了黑暗,朱诺按照记忆,摸索着找到电闸。
电流刺响过后,光线像雷电一样劈裂而开。头顶的两排灯泡闪烁几拍后,亮度终于归于稳定,因为破损了几个的缘故,显得很不均匀。
这个场所应该已经废弃了数年,竟然还通着电。
菲恩环顾四周。
左边吊着十余个沙袋,有一半都或多或少带着几个破陋缺口,地上堆满漏落的填充物。右边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高台,还维持着擂台原本该有的面貌,只是围栏缺了一角。
两面墙上到处都是剥落的油漆表皮和拳手海报。
不难看出,这里曾是一家拳击馆。
他的目光从左到右,再移回去。回到左边,已添上一丝了然。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他扭头,迎面而来两只拳击手套。
“还挺新的。”
朱诺给自己也拿了一副,此时正黏上胶扣,“真没想到。”
后面那间办公室里,还散着几盒没开封的牙箍,她想了想,拿起又放下。
“不是想发泄么?”
朱诺说着,钻进摇摇晃晃的沙袋群中,回手挥出一拳。
一股震力先抵达指骨,然后沿着筋脉通顺上来,咬合的齿根感受到麻劲,只颤了一下,就快速消退了。
菲恩点头。
他垂着眸,瞳膜发干,钝涩地掂了掂双拳。
与外表截然相反,他本质上是个习惯于隐忍的人,脱去沉默安静的外衣,性格其实相当柔软。即使再温懦乖顺,他也有愤怒与悲伤、焦躁和苦痛的知觉,通常这些都来源于他背后那个家庭,来源于那一份洗刷不去的罪恶血缘。负面情绪与压力累加堆攒,再通过极端暴力的手段宣泄出来,如此周而复始,仿佛一种器质性的体内循环。
他长期靠这样的方式维持平衡。
自打刘易斯关闭了酒吧里的比赛,他心头就拉起一根韧线,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