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草木繁盛,许多小路因为长期无人通行,他拿起一把精工匕首,隔断了那些延伸出来的枝桠。
从一座山头走到另一座。
司然汗如雨下,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在地上,埋怨道:“再走,我的手和腿都要断了。”
他拨开前方那片快两米高的杂草,“到了。”
司然这一次看到了无人惊扰的山林深处,河流、沃土和数不清的月见草。
一对野鸭游过,看到人类,飞过扑扇翅膀,发出了“嗄嗄嗄”
的叫声,引得头顶的鸟儿也四处逃窜。
路行言将收音筒往前送了些,蝉鸣、风声、水流、野鸭、布谷鸟的呼啸全被录制进去。
他心情不错,指定了一块植被,“挖。”
司然抗拒地摇了摇头,讨好地同他商量,“要不你挖?我害怕,我帮你录这些声音,可以吗?”
“不可以。”
他打开书包,拿出计时器,放在地面,自己则是将折叠椅和鱼具取出,准备开启新一轮的垂钓,就等她挖诱饵了。
司然彻底傻眼,觉得他像一名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
“陆行言,你真的很过分!”
“昨晚的鱼汤,你以为是从哪里来的?”
陆行言将鱼钩伸到她面前,“在享受某些权益之前,总要学会付出,不是么?”
司然沉默,她昨天确实喝了,还喝了两碗,因为真的很鲜。
谁亲你啊?
瞿家三代书香门第,鲜少会把孩子带到荒郊野外。
论起《四书》、《五经》,司然还知道个大概,可到了现实生活中,她只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笨蛋。
从来没有人会让她考虑衣食住行,脱离父母,没有了经济来源会怎样?
她是否具备一个人独立成长的条件?
不知道,但她可以学。
重重地吁出一口气,她拿起小刨钉,向那块肥沃的土壤刨去,除了泥,还是泥。
她抬头,半天看不到他的人,不耐地摘下帽子,没好气道:“哪里有蚯蚓呀?你骗人。”
“哪里会有人一次就成功?继续。”
他拿她的话刺她,唇角处还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司然嘟嘴,抬着酸胀的胳膊渐渐往深了挖,看到好几条被她铲断的红色蚯蚓,她生理性反射想拔腿就跑,他半蹲下来,按住她的肩膀,“半斤。”
“可是它们在动!”
司然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扭过头,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臂弯。
“你也在动,你怕你自己吗?”
他没有打算放过她,递给她一把镊子,她不接,惨白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