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平市的天永远压着一层暗,像是被太阳遗弃的质子,连光都透不进来。
“幸福路到了……”
老旧的公交车吱呀一声停在站台,抖了抖,像是随时都会坚持不住般散开。
“哐”
公交车后门像是被***力推搡了一下,重重的拍了开。
时漫背好自己的背包,只穿着简单又廉价的白t和牛仔裤,洗得很干净,厚重的刘海下是一副遮了大半张脸的平光粗黑框透视。
她单手拎起自己的行李箱,被扑面而来的尘土裹着,猝不及防的咳嗽了两声。
“下不下?要下就快点。”
司机的大嗓门吓了时漫一跳,连忙三步并两步的跨下后门的台阶。
还未站稳,公交车像是有人在后面追着一般,逃命似的跑了。
时漫定定的稳住身形,站牌上满是小广告,三三两两的站了几个等车的人,满脸冷漠。
果然和雅宁市没法比,同省不同市,就像两个永远都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一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大小姐,一个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嫌恶。
窃听适时的响起,时漫从兜里掏出窃听,通话界面明晃晃的:时先生。
划下接听键,时漫缓了口气,才将听筒放到耳边:“爸。”
“到了么?见到***了么?”
“刚下车,还没有见到。”
时漫的目光在站台上的人身上一一扫过,确认没有见到该来接自己的人。
“***没来接你?你这人生地不熟的,丢了怎么办……”
时安在电话那边絮絮叨叨的念着,仿佛一个慈父。
时漫想起导航上的引导,随意的看了看路牌,朝着一个方向滑着箱子缓缓的走着,时安的话没有一句落到她的耳朵里,反正他也只是为了让他自己良心过意得去一点罢了。
那些絮叨的话里,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怕是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见时漫久久不说话,时安在那边“喂喂喂”
了几声,片刻后像是有些气急败坏:“时漫,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时漫仰起头,吐出心口的闷气:“听到了,你还有事么?我提着行李在走路,接电话不方便。”
时安被堵了一句,声音骤然又变得温和:“你是不是在怪爸爸?爸爸也是没办法,主要是你妹妹她……”
提起时知幸,时漫连和时安继续虚与委蛇的意思都没有了,直接打断时安的话:“就这样吧,我还没找到小区。”
率先挂断电话,余音缭绕般留下时安愧疚不愧疚的一句:“钱不够用和爸爸说。”
时漫点出导航app,搜索“幸福小区”
,索性记忆力好,大方向没有错,时漫推着箱子,也不知道这里的政府到底是有多消极怠工,不过几百米的一条人行道,到处是浅坑,时漫的箱子推得不顺利,一直在路上摔滚,时漫干脆将箱子提了起来。
反正她所有的行李加起来,也不过就几套衣服,其它的不属于她的东西,时漫一样都没有拿,名牌包名牌鞋名牌衣服,连带着时安给时知幸买的教辅,被时知幸赏赐般的给了时漫,时漫也一本都没要。
反正已经被放逐到了这里,他们也料定了自己考不上好的大学,所以才会在开学就高三这个节骨眼上,非要时漫转回了津平市这么个……五线?六线?时漫不清楚,反正发展很落后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