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掃去,殘雪的屋檐,晴陽高照,一切顯得靜謐又安然。
竇平宴從裡屋搬了條凳子出來,陪坐於她的身側。
他本來有許多話想說,見人睡得正香,腹中的事倒是隨著陽光消散殆盡。竇平宴垂眸看著她白淨的小臉,從懷中抽出一塊紗絹,輕輕覆上。
道是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也不知是多久過去,春鶯忽然來到後院。
彼時竇姀還在躺椅上睡著,他倒是悠閒坐於一旁,似乎無所事事。
春鶯本是來通傳事的,眼珠一動,忽然瞥見二人拉在一塊的手。。。。。。心下大驚,有一瞬竟覺得奇怪不已。可他二人親厚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春鶯一摸腦袋,只好驚嘆二爺待姑娘真真是有心。又想著此處如此安靜,就這麼冒然過去,萬一擾到二爺。。。
最後她琢磨了下,便打算去前院找芝蘭,打發別人傳話。
芝蘭和苗巧鳳還在火架邊烤橘子。
苗巧鳳在主家做活兒久,輩分大,老說吃過的面線比小丫頭走的路還長。
芝蘭在一邊乖乖聽教,苗巧鳳便咧著大嘴,胡天胡地說起舊事奇聞。一會兒又大笑起來:「別說我認識多少人,見過多少世面兒,便是當年你爹如何娶的你娘,我都知曉哩!」
苗巧鳳剛笑完,忽然心眼一糟,說壞了話!她真想給自己摑兩嘴巴子,這小丫頭的娘才剛死,真是腦子進水了竟提起這些!非得往人痛處踩去,沒得惹人傷心!
苗巧鳳不自覺的閉了聲,小心翼翼地看向芝蘭。卻發覺芝蘭的神色倒是平靜,甚至還努力地搖頭,反過來寬慰她:「沒事的大娘,娘的死我早就釋懷了。您跟我說說,我阿爹是怎麼娶的阿娘,我想聽。。。。。。」
「這嘛。。。。。。」瞧著芝蘭乞求的樣子,苗巧鳳努努嘴,剛想說話,春鶯就來了。
「我一不在,你倆倒是講起什麼事兒?」春鶯笑笑,打斷了二人,又拍芝蘭的肩囑咐道:「主君的人尋來了,二爺與姑娘正在後院呢,你去知會一聲。」
芝蘭還沒站起,先奇怪道:「姐姐方才不是已經去過後院了嗎?」
春鶯打笑地推了把芝蘭的肩:「快起來,給你懶得!叫你去你就去,小小丫頭哪來那麼多話兒呢!」
芝蘭早已見怪不怪了,只能無奈地站起。
本來以為春鶯就夠怪了,不料走到後院,竟還瞧見二人拉著的手。。。。。。芝蘭嚇了一跳,她剛來竇家做事時便有聽聞二爺與姀姑娘姐弟情深。原先覺得無非那樣,她在扶風院伺候過,見過二爺對湘二姑娘也很好。
可如今一瞧,好像又不同了。回想起一些事,二爺對姀姑娘算得上十分依賴。
「難怪春鶯要叫我來。。。」芝蘭心中不滿地腹誹,卻只能無奈走到二人跟前。
芝蘭過來時,那手還是拉在一塊的,竇平宴即便知道有人,也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靜靜聽人說完了話,起身時才終於鬆了手,往前院去。
。。。。。。
許是昨夜失眠,一夜未睡的緣故,竇姀這一覺睡得很安詳,直到太陽落山才醒來。
她醒來時,發覺臉上竟覆著一塊紗絹。竇姀細細嗅了下,有白芷的香味,才知道原來弟弟來過。
她收好紗絹,伸了伸酸痛的腰背,正嘟囔這躺椅真不是適合小憩的地兒,春鶯便揣著兩顆橘子跑來,笑道:「姑娘正好醒來,奴瞧這日頭也沒了,正想來叫您呢。苗婆子烤東西有一手,把這橘子烘得香脆,姑娘可要嘗嘗?」
竇姀說好,接過剝皮吃了,果然香甜。春鶯又說道:「方才小年上門,要奴知會姑娘一聲,過會兒魏家的人就要來了,要姑娘把該還的東西還掉。」
說罷,春鶯又心奇地問道:「姑娘拿了魏家什麼東西該還呀?奴怎麼不記得,是不是小年傳錯話了?」
她看了眼春鶯,若有所思的,隨後只是淡笑道:「噢,你那時不在,我衣裳不慎被茶水打濕,便找魏大娘子借了身。」
春鶯笑道:「原來如此。那姑娘把衣裳放哪兒去了?奴婢去尋來,一會兒陪姑娘送去!」
「就在。。。。。。」
竇姀還真裝模作樣地想了想,一根指頭正要比劃方向,又立馬收回來:「噢不行,我想起一事,還是讓芝蘭陪我去吧。過會兒你得去藥房拿藥回來,藥房的婆子欺軟怕硬,要是芝蘭那丫頭去,鐵定拿不全,你去我才放心呢。」
竇姀這麼說,春鶯倒還更高興了,吐了句「芝蘭是太膽小」後,歡歡喜喜地跑開了。
春鶯一走,竇姀便也收拾了下。瞧著過會兒就要天黑了,於是叫上芝蘭,多帶了一盞燈籠走。
。。。。。。
竇姀不想直接進正院,於是躲在遊廊邊往裡瞧了瞧。見院子裡只有主君和大娘子幾個人,便打算尋個隱蔽處先躲躲。
她剛帶芝蘭走出長廊,忽然胳膊被人拉住。
竇姀轉頭,夜色中借著燈籠光一照,此人是竇平彰,她一母所出的親哥哥。
竇平彰今年二十一,納過一房小妾,早已遷出梨香院住了。
同在一府,竇姀自從回來就沒再見過他。雖是親兄妹,他倆卻並不親近,沒想到今日在這兒碰上了。
竇平彰噓了聲,悄悄拉著她走出遊廊,拐進一處石屏後,芝蘭也隨在其後。
等到這附近沒什麼下人了,竇平彰才鬆開她的手臂,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芝蘭,低聲問道:「你怎麼出現在這兒?不知道在自個兒院子裡待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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