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很快便像是彻底失去生命的猎物,手脚酥软地垂落在桌子旁边,主要还是上不来气。
任凭谢玉弓肆意汲取,像饮血的兽,成瘾的狗那般。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谢玉弓想要杀她白榆是能理解的,毕竟她并没有事先和谢玉弓商量过。
而且在剧情里面,谢玉弓也并不知道七皇子会在宫宴之上搞自导自演的刺杀以求圣宠,更不知道那两支短箭根本杀不了人,箭头都是特制的。
白榆在那种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推他去挡箭,他肯定会认为白榆又是联合了谁要杀他。
这种事情白榆可以解释,而且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可谢玉弓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地上还躺着一个昏死的老太医,谢玉弓把白榆的嘴堵得死死的,好似一辈子都没有吃过东西的恶狼,誓要把爪下猎物的所有津液汁水都一股脑地吸吮殆尽。
白榆被亲得头脑昏沉。
白榆一只手按在谢玉弓的肩头,但是她根本推不开。
她只好回手在桌子上摸索,碰掉了一个杯子“啪()”
地一声后,白榆好容易在桌子的边缘抓到了一个。
而后毫不迟疑,直接朝着谢玉弓的脑袋上就是一杯子。
又是一声闷响,和掉在地上的脆响完全不同。
谢玉弓的额头够硬,白榆的力气用得也不小,杯子在谢玉弓的脑袋上碎了。
谢玉弓终于停下了,他双唇艳红,狭长的眸子之中全都是潋滟水波,沉溺又痴迷。
可他看向白榆的眼神却带着危险,动作停下了,头发里面流出了血线,顺着他完好的那半边俊美如神的侧脸滑下,触目惊心,艳烈如火舌舔过。
你中毒了!?()_[(()”
白榆气喘吁吁地瞪着他说,“我没开玩笑!”
她经常有把人骗得欲生欲死的经验,自然也有说了实话没人相信的时候。
白榆曾经撒的谎太多了,到最后她的爸爸妈妈已经不相信她说的话了,只觉得她的心理有问题,一直都让她去看病。
那种不被相信的愤懑,那种“狼来了”
喊多了,真正狼来了的时候,被人忽视的绝望,是匹诺曹因为谎言生长而无处遮掩的长鼻。
白榆想到过去,看着谢玉弓,无数堵在喉咙之中的解释的话,最终却徒劳地化为一句几l乎是低吼的控诉:“你相信我!”
白榆吼出来之后,就觉得自己可能也是被曼陀罗弄疯了。
她的妈妈爸爸都不会在被她欺骗之后还相信她。
她曾经对很多人都说过这句话,有时候声情并茂涕泗横流,但是谎言滋生的温床,孕育不出信任。
白榆对于自己没有快速开口去解释,而是说出这么一句话,感觉到震惊和可笑。
她还能指望谢玉弓相信她?谢玉弓和她之间只有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谎言,谢玉弓甚至被毒素激发得疯了。
白榆手中抓着一片碎瓷,无意
()识地收紧,指尖被割裂流出了一点血迹。
就像曾经的那些谎言被揭穿的时候,那些人的震惊又指责的脸,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愉悦。
她和她的妈妈曾经爆发过一次剧烈的争吵。
那时候白榆第一次挖心掏肺地说出了自己撒谎成性的原因,祈求得到一点怜悯和原谅,那时候她才十三四岁。
她妈妈震惊地愣了片刻,用一副伟大的慈善家的嘴脸,把她当成那些福利院之中无人管教看护的野孩子一样,堪称温言软语地教训道:“没有人会爱一个满口谎言的匹诺曹,你不是看过那个童话的吗?你需要改变,才能获得朋友和真爱。”
“没有人会因为谎言生出爱意。即便是有,谎言被戳穿也会立刻消失。”
白榆想到这一句贯穿了她的短暂前生,堪称魔咒的话,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没意思。
可她的指尖却在无意识地收紧,伤口压得更深,她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看着谢玉弓的眼神,有多么令人动容,可怜可爱。
那是她从未展现过的真实与无助。
谢玉弓看着她片刻,突然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改为抚上她的面颊,那是很轻,却滚烫的一片触感。
“好,我中毒了。”
谢玉弓点头。
他甚至带上了一些哄劝的意味,低头凑近白榆,白榆以为他又要以毒攻毒,都打算放任不管,谢玉弓却只是将嘴唇轻轻地覆盖在她的面颊上,吸吮掉一滴白榆脸上的水泽。
他吸吮完了这边,又赶紧去了另一边,在白榆的下巴上接到了另一滴。
“别哭……”
谢玉弓声音低缓地哄,“那你说要怎么解毒?嗯?”
尽管谢玉弓尝到了白榆的眼泪,已经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药。
但是他还是在神志不清,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毒素缓慢扩散,幻境和现实交叠的缝隙,抽出了一些神志,停下来听白榆的“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