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克青与谢耘两人相对,因着适才的情景,均不敢开口确认对方。
段屾瞧着谢耘手中擒着的女子和程克青十分相似,而程克青的身边尚还有一个在吐血的“谢耘”
,他的眼神游走在四人之间,顿觉震撼至极,“这你们…难不成…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姊妹么?”
他的话刚一出口,立即接上谢耘寒森森的一眼,段屾甚至觉得自己再多言语一声便要被谢耘一剑取了性命,登时三缄其口,不再言语。趁着他们不注意,稍稍远离这是非之地。
程克青眼眸一转,率先开口道:“你先自证!”
“为何我先,不你先自证?”
谢耘眉心一紧,挑起眼角冷眼以对,“我先问你。”
这有何难,反正真金不怕火炼,程克青面不改色扬声应答:“尽管来问。”
谢耘眼眸中泛起一丝涟漪,“你我第一次相见时,我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
程克青的胸有成竹剎那间化成一缕青烟,升腾入天。
什么颜色的衣服?
她心中想了千百道问题,什么灵津玉砂丹藏于何处,剩水残山图在哪里,哪怕是要她立刻背诵出鱼渊谷的三十六峰,可她自始至终,未曾预料谢耘会平白问出这么一句。
程克青眼珠子滴溜溜转起来,随即全神贯注地回忆起陈旧的往事。
第一次相见,细细计较起来应该是在梁州的客栈,自己瞒着程逐霜偷偷去后厨觅食,噎个半死正好被躲避追杀的谢耘一掌救下命来。
那时他虽然蒙着面,不过却是形若鬼魅般莫测。
程克青一口咬定,“黑色!你穿了夜行衣!”
谢耘眉头一皱,神情不悦,显然她的回答错误,“你确定?”
“我怎么不确定?你那时不是救了我一命?我也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救了你,绝对不会记错。”
程克青带着些恼怒之意,“你休想要诓骗我!”
她不等谢耘应答,抢先将早已经都准备好的问题抛出,“那年咱们一同去临阳观,观里的道长在何处约见你?”
当日知道各中真相的,除了尚未年幼懵懂未知的郎棋昌,便剩下蔡世泽与谢耘,她不相信假冒的谢耘能从那么久远的时候便盯梢了,为此程克青在提问时,还刻意隐去蔡世泽的姓名。
不过弹指一瞬,谢耘似乎认为这个问题相当简单,他不假思索地淡然道:“藏经阁。”
谢耘答完,接着问道:“你平生最爱的人是谁?”
幸好适才游三刀等一干人等已经走了个干净,空落落破败的院落里,只剩下地上神志不清的程逐霜,躲在一角不敢随意插嘴的段屾,难辨真假的一男一女,以及正在努力做自我证明的程克青与谢耘。
程克青压下一份羞赧,环顾四周确定四下安全,才挤眉弄眼悄声道:“是鱼渊谷的谢耘。”
谢耘冷哼一声,“鉴定完毕,你是假的,老实交代,真的程克青现在何处?”
“”
程克青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她耐下性子来,循循善诱道:“那你说,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谢耘略一沉吟,正色道:“她的回答不外乎是程卓英,亦或者是三剑山庄中的师姐师兄。”
他的斜睨一点程克青,一副什么也瞒不住我的表情肃声道:“所以你并不是程克青。”
“我放你红薯苞谷屁,你连我真假都认不出来,我看你也是个假冒的,长得人模狗样,眉毛下面挂着的两个洞全然用来出气的是吧?”
劈头盖脸一顿骂,倒让谢耘的眉眼舒展不少,他喜出望外,“这回是货真价实的程克青了。”
谢耘上前两步,伸出两个指头捏起程克青的脸颊,嗔怪道:“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带着帷帽呢,不记得了?”
是了,程克青恍恍惚惚想起来,谢耘提及过,那才是两人的首次相见,可惜适才愣是未想起来。
一抬头对上谢耘一双澄澈分明的眼神,幽深的瞳孔倒映出自己的面容,程克青心中倒有些惭愧。
她岔开谢耘的眼神,忍不住奇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也找过来了?”
“逢春堂来了一封信,说是保你性命,必须由我一人前来。”
谢耘侧身,在匍匐一旁的男女之间难以抉择,他偏过头问程克青:“留哪一个?”
程克青抱起双臂,面露难色左右一看,似乎很是为难,大声道:“看他们谁先招认,就留他一命。”
女子已然哭成了个泪人,谢耘趁着空挡就着男子头颅一拔,抽出几根细小的针,男子的五官渐渐恢复出本来的面目,他用力挣扎了几下,发现皆是徒劳,只好定定望着女子,沉默不语。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绝不会说出半个字。”
女子抽噎着,双眼怒视程克青,“给我个痛快,我做鬼便放过你。”
“还有这等美事,你做了害人之事,还想消停做鬼?”
程克青笑道:“等你死了,我必然要好好做一场法事,教你挫骨扬灰了去,等你游荡人间无处可去之时,因为你生前作恶而死去的冤魂就会无休止的折磨你,你不怕?”
眼见女子有所动容,男子视死如归,大声呵斥道:“我们死也不说。”
谢耘剑锋一刺,沿着男子突起的青筋划过,冰冷的剑尖在谢耘的手中好似一根画笔,“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刺鼻的骚臭气息。谢耘一看,男子身子湿了一片,竟然吓得失禁了。
谢耘不屑道:“这么胆小,还要易容学人?”
也许是谢耘语气颇为纳闷,男子受了这一嘲讽,顿时昂着脖子道:“你懂什么!我们只是擅于易容行事,其他的地方另有他人上手,我们不过各司其职,单这身本事,旁人还学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