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一边喝酒一边摸了摸下巴,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希音就被追命拉着出门了,而且还不是从大门光明正大地走出去,而是偷偷翻墙走的——希音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但却莫名地没有拒绝,乖乖地跟着他一起翻墙出了萧府,然后……直接偷偷潜进了县衙大牢里,在追命的催促下,跟着他一起纵身上了房梁、在角落处躲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希音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约约之间明白了些什么,侧过头看向追命——大牢本就建在地下,能躲人的地方实在是少得很,两人现在正躲在入口处角落里的房梁上,怕被人发现便挤在一起。希音这么一侧头,眼前立时就是追命那微带些青色胡茬的下巴。
小姑娘温热的气息全数喷在自己的下巴上——追命的身子微微顿了一下,不知为什么觉得下巴上有些痒、有些烫。
希音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追命无声地笑了笑,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噤声”
的手势。
希音点了点头,耐耐心心地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反正,她本来也是不怎么爱说话的。
沧州的治安其实并不算太好,但当今三大死牢之一的“铁血大牢”
就地处沧州,凡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全都被关押在铁血大牢之内,由重兵把守,如今被关押在县衙大牢内的,反倒多是些偷鸡摸狗的小偷小盗一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衙役们也素来轻松惯了,并不怎么挂心,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喝了些酒,竟是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睡着了。
这般玩忽职守……希音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追命笑了笑,忽然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油纸包来塞进了希音手里。
希音低头,轻手轻脚地将油纸包打开,看着里头那整整一包炒蚕豆一下子就愣了神,满脸的茫然。
“怕你等得无聊,随便买了点给你吃着玩,”
追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了一颗蚕豆放进嘴里,抱着他那从不离身的葫芦喝了口酒,满脸的享受,“想必还要再等上一阵子,尝尝?挺香的!”
是不是……捕快衙役都这么不认真?希音低头看了看下面睡得打起鼾声的几个衙役,又仰头看了看追命,轻轻眨了眨眼睛,却到底还是有些迟疑着伸出了手,拿了一颗蚕豆慢慢地放进了嘴里。
……
说是买给希音吃的,但希音对这些一向都不怎么热衷,只吃了三四颗而已,剩下的却全都进了追命的肚子——两人刚吃完了一整包蚕豆、追命正在把油纸折好收起来,却是忽然手下一顿,把东西随手就塞进了自己的怀里,而后眼神一凛、屏住呼吸,伸手轻轻拍了拍希音的肩膀。
希音没有说话,只是同样屏住了呼吸——来了!
空气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但即便是无色无味,有些东西毕竟还是瞒不过高手的——两人屏息凝神等了许久,很快就看到大牢的门被人小心地一点一点推开了一道缝,随即就有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闪身进来、再一次关上了门——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支刚熄灭的迷香。
黑衣人走到那几个衙役身边,轻轻推了推其中一人——没有半点反应。
那人似乎是放下了心来,收起迷香,在衙役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出了一串钥匙来,而后直接就转了个身,往关押女囚的牢房走去。
追命和希音对视一眼,同时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牢房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昏睡了过去,那黑衣似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那条路的尽头,停下了脚步——他面前的牢房里,关押着的正是萧夫人。
那人定定地看着牢房里陷入昏迷之中的萧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用刚才搜来的钥匙打开牢房门,而后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铮”
地一下拔刀出鞘,眼神一凛、手中的匕首已是种种地刺了下去——希音刚踏出一步想要上前救人,眼前却是人影一晃,身侧的追命也不只是怎么办到的,忽然就出现在了那黑衣人的背后,猛地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劈手夺下了他手里的匕首,而后手下微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就将那人的双臂反剪到身后制住、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你不会武功?”
制服的过程出乎意料的容易,追命愣了愣,脸上竟也显出几分意外来,抬手就扯了那人蒙面的黑布——一张并不熟悉的清秀容貌立时就暴-露了出来。
萧平?希音轻轻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这个结果究竟是预料之中还是出人意料。
“三、三爷!”
萧平一见身份暴露,立时就苦了一张脸,瑟缩了一下,害怕得几乎要哭出来,“小的哪会什么武功啊!这些都是夫人给的,夫人被押走时威胁说、说叫小的来救她,否则……”
“还要狡辩?”
追命神色一凛,抬手就点了他的穴道,在他尚算镇定的脸上微微一顿,忽然笑了起来,伸手在他的耳后摸了摸,抬手一揭——手上立时就多了一副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而那人却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来。
那人立时神色大变,再开口时声音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瑟缩,反而有些低沉嘶哑:“听说三爷不止追踪术高明,易容术也是一绝——果然名不虚传!”
“你的易容术很好,并没有什么破绽,声音和性格也模仿得很想。萧平不过是个小厮,更是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他。”
追命随手抛了抛手里的人皮面具,摇了摇头,“萧平现在在哪里?”
“你来那天一早我就把他杀了,不然还怎么取而代之?”
那人冷哼一声,哑声追问,“那你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