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晚,锣鼓胡同里的颜家却还亮着灯。
颜二老爷颜昭石心情不错,他按照叶盛的指引,把文章送去了叶府,在门房里恰好遇到叶次辅身边的幕僚,幕僚问起,他便顺势把文章递了过去,又悄悄塞了一锭银子。
没过几天,那幕僚打人来了锣鼓胡同,约了颜昭石在状元楼见面。
颜昭石如约前往,这次见面,幕僚脸上的倨傲没有了,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他自我介绍名叫汪芳,已在叶次辅身边多年。
汪芳给颜昭石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一是他已把那篇文章送进了叶次辅的书房,叶次辅百忙之中看了,称赞了几句;二是明年开恩科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当然,眼下京城里有空缺的衙门不少,颜昭石有举人的功名,若是现在入仕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有了官身便不能再参加科举。
这话说得透彻,颜昭石心里有数,当初在旧京时,他若是想要在县衙门做个八品九品的小吏,这并不是难事。
可是以他举人的功名,恐怕这辈子也就是八、九品了,可若是金榜题名做了进士,那最少也是个七品,至于入仕之后的前程,那就更不能比了。
幕僚的意思也就是叶次辅的,现在把话点给他,就是让他不要操之过急,明年的恩科才是他大展宏图的机会,一旦做了进士,又有叶次辅这座靠山,等着他的就是大好前程。
颜昭石似乎已经看到了面前的青云路。叶次辅是什么身份居然会专门派人来提点他。
颜昭石感激涕零,从状元楼出来,便陪着汪芳去了胭脂巷。
次日,颜昭石和汪芳一起从胭脂巷出来,汪芳便说起家中妻子“在下出身贫寒,贱内替人缝穷供我读书,如今我有幸跟随叶公,贱内更是日日吃斋念佛,求菩萨为我开智,能为叶公分忧。”
恰好路过金玉阁,颜昭石让汪芳稍等,他独自进了金玉阁,片刻之后,便抱着一只精美的木匣出来,木匣里装着的,是一尊金光闪闪的金佛。
汪芳不显山不露水的掂了掂,顶多有半斤重,空芯的。
颜昭石没有看到汪芳那微微下撇的嘴角,说什么也要把这金佛送给汪芳,汪芳推辞不过,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汪芳临走时信誓旦旦,一定会替他在叶次辅面前美言几句,千万不要客气,这是举手之劳,再说,待到颜二老爷金榜高中之时,他这个当幕僚的还要高攀他呢。
颜昭石彻底放下心来,晚上激动得睡不着,拉着身怀六甲的秀竹亲热,自从那日被颜景修从西厢轰出去之后,秀竹便住到了后罩房,后罩房住的是颜雪娇和颜雪平,因她住过来,颜雪平只好去和颜雪娇挤去一个屋子,这些日子没少指着秀竹的鼻子骂。
秀竹这一胎怀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个三长两短,就盼着能一举得男,从此母凭子贵,被骂了也忍下。
这会儿颜昭石要和她亲热,秀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自是不愿意,又怕惹得颜昭石不悦,推说要回去拿换洗衣裳,便一去不返。
颜昭石等得心焦,正想让丫鬟去叫,一眼看到前不久刚买来的小丫鬟竟是生得十分俊俏,他当即便把秀竹抛到一边,生拉硬拽地把那丫鬟拉到了床上。
西厢还住着三房一家,小孩子耳朵灵,颜景隆对曾氏说“娘,二伯屋里是在打架吗我咋听到有人哭呢还是个女的。”
曾氏眼睛一亮,这阵子秀竹住在后罩房,二房里还有别的女人
她披着衣裳下床,蹲到二房门口听了好一会儿,这才捂着嘴憋着笑回到自己屋里,颜三老爷颜昭林问她“你干啥去了”
曾氏压低声音说道“景隆没听错,可不就是有人在哭,他二伯还在那儿哄呢,小情小意的,啧啧。”
颜昭林一听就来了兴趣,也顾不上儿子还在身边,问道“秀竹他不怕把孩子捅下来”
“切,哪是秀竹啊,我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想了想,就是那个叫阿莺的丫鬟,那丫鬟的年纪和二丫头差不多大,他二伯也真下得去手。”
曾氏说完,忽然现颜昭林眼睛里都是羡慕,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朝着颜三老爷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别想好事,我可告诉你,他二伯是没有儿子,病急乱投医,你可不一样。”
说着,曾氏把颜景隆拽到颜昭林面前“看清楚了,这是你儿子”
颜昭林不耐烦地一挥手“臭娘们儿,你一天到晚都在想啥有儿子就了不起了你看看大嫂,生了仨,你才生了一个”
曾氏气急,推开颜景隆,侧身躺到床上生起气来。
接连几天,颜昭石心情都很好。
今天如玉书坊有个同乡诗会,在座的都是旧京来的读书人,颜昭石也受邀前往。如玉书坊的头牌就叫如玉,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恰好颜昭石又是姓颜,与如玉姑娘的名字连在一起,怕好应了那句“书中自有颜如玉”
,如玉姑娘当场便坐到颜昭石怀里,用樱桃小嘴喂他吃了几杯酒,有名姓唐的读书人当即诗兴一,来了一句“如玉坊里颜如玉。”
颜昭石酒兴正浓,此刻美人在怀,唇齿留香,当即对了一句“香含小口口含香。”
这诗通不通还在其次,对得是否工整更在其次,但是个中的意境却是都懂的,于是立刻赢来满堂彩,如玉书坊的老鸨立刻让人取来笔墨纸砚,请唐诗人和颜昭石挥毫,把各自的诗句写出来挂了出去。
颜昭石自从到了新京,虽然隔三差五有人请客会文,可是真正以诗文赢得瞩目,却唯有此时此刻。
颜昭石兴奋得满脸红光,进了家门还在飘。
冷不防一个婆子站在二门“二老爷,老太太请您回来后便去见她。”
颜家地方不大,颜昭石如同踩在云端上,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郭老太太面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