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最温和的话恐吓道:“这事儿闹大瞭,可是要见官的。您虽然是僧尼,如果没有正当理由,见官也得先挨二十板,您受不住啊。”
“世间苦海无边际,岂惧红尘生死命。”
湛法师太抱著佛香,缓慢地盘腿坐在地上,举止从容:“阿弥陀佛。”
“师太啊,究竟是谁给瞭你多少好处。唉!唉!”
傢丁一看到她又坐瞭下来,肺都要气炸瞭。
他气得面皮发抖,但那少年凶神恶煞般地杵在那儿,他生怕此人来历不凡,还得强忍著,不敢把人架走,隻能选最糟糕的方式:“行行,我成全您。还愣著干什麽,去报官!报官!”
大不瞭给县太爷一百两银子,就不信打不死这老秃尼!
“等等。”
可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瞭他的怒叱:“湛法师太并非没有正当理由。”
衆人循声而望,却见方才在捡佛香时,明明已经站到旁边去的少女和少年,不知何时,又重新站在瞭湛法师太的身边。
“两位施主,不可。”
湛法师太看著他们,摇瞭摇头。
“我知道您为什麽非让他们重新验香不可。”
薑月窈伸手搀扶湛法师太,轻声道:“佛香是批量制作的。如果供给怀慈庵的佛香有问题,那供给其他佛寺和庵堂的佛香,很可能也有问题。”
薑月窈顿瞭顿,用身边人都能听清的声音道:“尤其是那些地处偏远的佛寺和庵堂。”
“在那些地方求佛的人,大多贫苦积弱。他们点燃一柱佛香,是敬佛,希望佛祖终有一日能看见他们的诚心。但佛香同样是佛祖的恩馈,让他们能在佛香燃烧时,闻见静气宁神的香气,平易惊惧忧怖、人间八苦。”
“可如果,佛香不仅不能令人平心静气,反倒会害人呢?”
薑月窈目光流露出坚决。
“阿弥陀佛。”
湛法师太长叹。正是因此,她才三番五次地来求一个公道。
衆人一听,一片哗然,顿时交头接耳道:“普明寺谁能常常去得起,阿拉去的小佛寺,不会也是这种香吧?”
“你们听这小娘子胡扯白咧。”
傢丁方才撕破脸,听到衆人议论纷纷,此刻也不再装相:“小娘子好大的口气。您是当上瞭香徒弟,还是出自制香名门?我们制香坊不比其他小门小户,可是有一位正经的制香使。”
“是啊,这小娘子什麽来头啊?”
围观的人群纷纷赞同。
“就是。添香坊有制香使在,会干这种事?我怎麽不信。我去傢附近的佛寺敬佛香,就从来没觉得哪裡不舒服。”
立刻有人附和。
正因香道盛行,在大晟国,调香是一门上度牒的行当。虽然人人可以调香,但并非人人都能拥有这个行当裡的“名号”
。
“香师”
的选拔非常严苛,分为三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