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道。
他尔雅一笑:“在下确是琅中瑾瑜,只不过还有些旁的身份,姑娘不必挂心于此。”
确是琅中瑾瑜?
我望着他淡然的双眼,心中只觉一派茫然。他似乎只有这一种情绪,无论是被俞家追捕,教我抚琴,瞧着我被砍倒在他眼前,亦或现在揭破一切假象之时,他都是这般清和淡雅的,仿佛一切波涛起伏不过清风拂面,甚么都进不了他的眼,入不了他的心。
那些于我而言彻夜难眠的种种,他从未在乎。
这般温润的人,最是无情。
想到此处,我微微叹了口气,算作认命。原想再见他时梨花带雨一下唤起他点怜惜之心,现在一瞧,我哭得再惨,也只能让他笑得更欢畅些罢了。
“苏姑娘所言,我大抵都听明白了。既是这经文非同小可,看来只有瞿门才可避免这东西祸乱武林。”
我平静的道:“我愿与你一起离开,只是千万莫让金氏镖局卷入此事。”
“姑娘聪颖忠义,在下拜服。”
瑾瑜浅啜了一口清茶:“江湖皆知姑娘携经文出了靖边镇,自是不会再找金氏镖局的麻烦。”
言外之意,我想偷溜回去是不行的,会为镖局惹来大祸。
“那我何时能走?”
我沮丧的道。
“经文到了瞿门,自会昭告天下,自此这一切纷争便与你和金氏镖局无关,姑娘也可早日功成身退。”
“如此说来,倒还要感谢公子为我担去这大祸了?”
“不敢。”
他眸中深黯:“天色不早,姑娘既是同意,我们即刻动身。”
于是我又与他坐在缓缓晃动的马车中,桌上瓜果点心俱全,舒适一如往昔。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他仍是那个清正廉和的瑾瑜公子,见我落难出手搭救,此时正送我去寻青松客的路上。
我狠狠甩甩头,别再肖想了。因为错信他人吃的亏还不够大么?想到此处便觉背上一疼,我咧咧嘴,便见他关切的道:“金姑娘要休息么?”
谁要接受你的虚情假意,我咬咬牙刚想拒绝,转念一想又不是滋味,可恶的是他,为甚我要跟自己过不去,便点点头让他停了马车。
那车夫引了马儿在附近吃草,我不愿与他在车中共处,爬下来忍着背痛闲晃。这路上景致倒是不错,我走了不远,眼中映入一种奇异的小草,顿时心下大大的蹦了几蹦,将那小草拔了几颗藏进怀中。
再上马车的时候,我的脸色便好多了。为了不教他瞧出破绽,我故作淡然的道:“方才下车思量,公子其实并未害我,拿走这经文是为我好,更替我挡去不少牛鬼蛇神,若无公子,我哪里还有命在。”
瑾瑜弯起嘴角,却不接话。
“从前是我想不开,请受我这一杯茶,聊表铭恩之心。”
我端起他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将那透明的草汁不着痕迹的抹了一圈。别的不敢说,厨子当久了,手指倒是极灵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