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虽胜了一仗,但孟瑾瑜看完兵部的简报,心中却更是忧虑。现在的京城可以说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了。自打赵云彻被俘之后,为了赎人、外交,已经花费了不少钱,再加上打起了仗,国库已是捉襟见肘。士兵所剩不过十来万,还有一些是老弱病残,真拉出去硬碰硬地打仗,怕是根本没有胜的可能。
孟瑾瑜思索再三,又前往明府同明侯商议,都觉得此战不可硬战,国家的存亡也就在此一战了,由于兵力不够,就让代理皇帝赵云翔下诏,将全国各地可用的兵力都调集过来,共御外敌。同时再启用一支突击队,想法子将赵云彻救回。
二十五天之后,北疆人发起了一次强攻。站在城门墙头向远处望去,浩浩荡荡的军队直压而来。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孟瑾瑜看着大军压境,深吸了一口气。命所有军事将领集中议事厅。
大家都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可面对如此强敌,此时大家的意见又都不统一了。有的说,咱们现在城里这样的情况,就算到了一部分援军,但硬战无疑送死,倒不如坚壁清野,和北疆人耗时间,他们毕竟是行了那么远的路作战,食物储备未必跟得上,耗到底,说不定他们也就被拖垮了。可还有一部分人却不这么认为,若是闭城不战,倒像是真怕了他们一般,反倒使得那些北疆人气焰更加嚣张!
孟瑾瑜沉默了一会儿,厉声下令:“大军全部开出九门之外,列阵迎敌!
争吵停止了,所有人看着孟瑾瑜,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就连徐昭然也忍不住说:“瑾瑜兄,你是知道我们的兵力的,如此迎战,不是送死吗?”
“还未战,怎知就会输?”
孟瑾瑜转头看向徐昭然,眼神异常沉稳坚定。随即他又转头看向其余众人,“京城守军,再加上各地援军,如今算来我们大概共有十八万军力。北疆人气焰嚣张,咄咄逼人,拿着皇上要挟我们、侮辱我们,我们又怎可做缩头乌龟?!”
孟瑾瑜的话铿锵有力,一些刚才说着闭城不战的人,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接着下令:
“众将军听令,立刻率兵迎敌!安庆门,周平!东直门,徐昭然!朝天门,容进!西直门,徐发!正阳门,黄九安!崇安门,李平旺!宣照门,夏侯刚!连御门,顾节!”
说完后,他顿了一顿,哑着嗓子说出了最后一道门,也是最重要地一道门:“南庆门,孟瑾瑜!”
“瑾瑜!”
徐昭然失声喊道。南庆门正对着北疆大军,最重要,也最危险。孟瑾瑜若是率兵从南庆门出去迎敌,怕是凶多吉少,他这样做,是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孟瑾瑜止住了徐昭然后面的话,继续说道:“此一战事关国家社稷,凡有不参战抑或是临阵逃脱者,立斩!九门一开,大军出后,立刻紧闭城门,没有号令,任何人不得开门!违令者……”
孟瑾瑜咬了咬牙,可神色却是清明,“斩!”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这一刻,孟瑾瑜想到了父亲,想到了少年时父亲对他的那些谆谆教诲,想到了父亲出征时,他和母亲送他远行的背影……那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大将军,多么威风,多么了不起!而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来每一次的披挂上阵,都是一场生死未卜……
南庆门外,孟瑾瑜率了三万人马即将出城。
“瑾瑜师傅!”
明玉从人群后方冲过来喊道。之前的伤还没好全,明玉的脸色看起来仍有些苍白。
孟瑾瑜见她这样不由又气又急,说道:“小玉,今日无论如何,你也不准再胡闹了!”
明玉在家养伤,可心中却一直牵挂着孟瑾瑜。知道马上要正式开战了,她顾不得自己身体,怎么都要来看看孟瑾瑜。刚才遇见过徐昭然,已是听他说了孟瑾瑜下的命令,心中不由焦急,便直冲到了南庆门这里。
“小玉,快回去!”
见她站着,眼中噙泪,可眼下情形又是刻不容缓,此时孟瑾瑜也顾不得,怒道:“难不成要我差人将你绑回明侯府吗?”
明玉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单腿跪地,掷地有声地说道:“将军放心,我绝不是胡闹。将军曾与我说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虽是小女子,可如今国家遇敌,我也该尽一份绵薄之力。小女曾蒙将军教授箭术,若将军准许,请将我在城头安排一个弓箭手的位置!”
孟瑾瑜看着明玉,心中不由一阵汹涌。她的心思他懂,她要共进退的不止是他,还有整个大楚!
孟瑾瑜沉声道:“明玉听令!”
“在!”
“驻守南庆门城头,听弓箭手号令!”
“得令!”
孟瑾瑜说完,转身调转马头,带着三万将士出城迎敌!
城门缓缓打开,外面是天崩地裂的声响。那一头战火纷起,硝烟滚滚。所有的人面色沉着,眼神坚毅。明玉看着孟瑾瑜远去的背影,微微笑了,笑中又含着一滴滚烫的泪……
无论结局如何,至少此时,我们都在做应做的事。攻击杀敌,死而不弃,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民族大义吧。
明玉拿起手中的弓箭,迅速奔向城楼,那里,她的嫂子、徐昭然的妹妹徐昭蓉正在等她,她也要与明玉一起抗击北疆蛮子!
站到了城楼,明玉只觉得天低得快要压了下来,城墙那边得厮杀声此起彼伏。她看不见孟瑾瑜得身影,她也无暇再去寻找。她静了静心,沉下气来,挽弓搭箭,将锋利得箭矢射进那些想要进攻的敌人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