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抬脚欲走。
玄烨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架势。
玥容没?奈何,只能硬生生将跨在门?槛上的一只左腿收回来,装腔作势道:“今儿天色已晚,想必宜嫔已经歇下,还?是?改日再说吧。”
又摸了摸肚子,眼神飘忽望着老康,“不过适才的确胎动不适,臣妾惊慌之下才错了主意,如今您过来,妾方才心定……”
一个多月的胎,倒长得这样迅速,都能踢人了。
玄烨呵呵两声,“请太医看过不曾?”
玥容道:“李太医今日休沐,换别?人臣妾放心不下。”
其实正因为那位李大人告假,玥容才选在今日,省得拆穿——她当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有事要同老康商量。
但这阵子为了编纂《四书讲疏义序》,皇帝和翰林院一众大臣忙得团团转,白日里总不得空,玥容只能出点?歪招。
反正人已抓来,想走也走不了了,玥容殷切地请老康入内就坐,又亲自奉上热腾腾喷香扑鼻的枸杞红枣茶,泡茶的水则是?她特意叫人收集的榆钱树上的朝露水——她是?不懂露水有什么好,但听说文化?人都喜欢这个,附庸风雅罢了。
其实她觉得榆钱叶捣碎了蒸饭或许更有意义,以前看课本就馋得口水直流。
玄烨浅浅啜饮了一口,“说罢,到底为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才不信这女子会因为思念他就大费周章请他来。
玥容谄媚地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旋即就把跟太后的那番谈话?说了,当然?措辞要更温和——简而言之,她也想听听皇帝对娜仁的看法。
玄烨似笑非笑,“你就这么怕朕宠幸她啊。”
这位大哥,你好像有所?误会……玥容是?想听听皇帝对娜仁有无男女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能顺水推舟,满足太后的心愿。
但是?硬把两个不相干的人掺和到一起,这种事她可办不到。
玄烨闲闲道:“放心,朕一直把娜仁视作朕的妹妹。”
现在也有很多男人爱这么说呢,“她只是?我?的妹妹”
吧啦吧啦,其实就是?心怀鬼胎又不想承担责任。
玥容道:“但您和娜仁并?无血亲。”
就算皇帝身上流着四分之一博尔济吉特的血罢,这层关系也太远了,远不及佟佳氏那样深厚。
玄烨道:“许是?她从大草原来的缘故罢,朕看见她便想起皇额娘,也想到皇祖母。”
太皇太后自幼抚养他长大自不消说,便是?宁寿宫里的那位,虽然?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出力不多,玄烨却也深深感?激——当年他的生母佟妃进宫时,没?少受博尔济吉特皇后照拂,董鄂妃宠冠群芳,阖宫女人皆黯然?失色,他的生母虽在夹缝中侥幸生下皇子,却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时刻提防各处的暗害与?谋算,而他那位只见过数面的皇阿玛,只看重董鄂生的孩子,根本视他如无物,若非有额娘和两位博尔济吉特的长辈在,恐怕连一点?亲情都体味不到。
因此之故,玄烨继位后对二?人都很尊重,他也怜惜宁寿宫太后跟他额娘当初一样凄凉的境遇,但凡太后提出什么请求,他都甚少违拗——而太后唯一的心愿不过是?有人陪伴。因此先有了那位大他几岁的表姐慧妃,后来慧妃亡故,又接了宣嫔,其实不过是?一样的道理?。
玄烨首先是?天子,须维护大清的安稳,从这个角度,他必须遏制蒙古势力;但另一方面,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必然?会顾及旧情,因此才有了蒙古嫔妃在宫中独树一帜的地位。
玄烨坦诚道:“朕不妨告诉你,娜仁此生都不会得到临幸,但等到合适的时候,朕会许她一个妃位,这就得看她表现如何了。”
玥容觉得老康这人还?是?挺实在的,好歹直接表明了态度,而不是?表面上假装宠爱,背地里再一碗碗避子汤灌下去——不过对娜仁来说依旧有点?可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