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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目睽睽之下,秦宅所有的白綾都被扯了。
雲清泉還指揮錦衣衛闖了進去,將一批偷偷吹喪樂的樂師都抓了出來,並將一應嗩吶銅鑼絲竹管弦全部丟到門口的空地上,砍得砍踩得踩,成了一堆破爛。
人群寂靜無聲,百姓既恐懼又憤恨地盯著程筠的背影。
雲清泉看了程筠的眼色,立即清了清嗓子,迎著冷風大聲道:「都給本官看清楚了!秦澤乃我朝廷之罪人,聖上念其生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特允他在家中停靈七日,這已是極大的天恩了!若還不知足,私設靈堂,演奏哀樂,焚香燒紙,就是抗旨!罪加一等!」
「我父絕非罪人!」
一聲大喝從大門內傳出,緊接著從門外大步走出個一身孝服的十八歲少年,神情堅毅。
跟著其後的,是抬著黑色棺槨的秦家眾人,個個淚眼含怒,視死如歸。
寒風呼嘯,宛如利刃。
剎那間天地飄起了鵝毛大雪。
程筠與秦時隔著風雪相望。
一黑一白,涇渭分明。
對峙之間,忽有一匹快馬宛如一支利箭穿風踏雪而來。
馬兒越過人群,高高揚起前蹄,悲鳴般地向天長嘶一聲——
馬背上一個少年剛翻身跳下來,馬兒便因脫力倒地,氣喘不已。
景林眸子一亮,低聲道:「是太子,太子終於來了。」
程筠目光平靜,眼底卻有波瀾。
楊望璟轉頭冷冷地看了程筠一眼,隻字未言,迎著台階奔了上去。
秦府眾人除去抬棺的,俱是下跪行禮。
楊望璟攔不住,只得上前一步抱住秦時,紅了眼急聲問:「表哥,舅母和大表哥怎麼樣?」
秦時抬眸,血網密布的眼裡滾下兩顆淚,張了張嘴,也只說了兩個字。
「……不好。」
楊望璟心猛地被揪疼了。
「讓我先送送舅舅。」
他起身一撩衣袍,就跪到了棺槨面前,不由分說地磕了三個頭。
然後立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往下望著,視線掃過程筠,雲清泉,錦衣衛等,又掠過門口被踩壞的一堆樂器。
他朝秦時伸手:「表哥,我記得你有一支短簫從不離身,借我一用。」
秦時望著他,沒有立即給。
「殿下,這是抗旨。」
「我今日來,已是抗旨,無非回去被父皇責罰多些少些。」楊望璟雖虛弱蒼白,目光卻十分堅定,「表哥,我救不了舅舅,也救不了秦家,能做的無非這些了。」
秦時忍住淚,解下腰間短玉簫遞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