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泉。
萧韫蜷起指尖,咬牙切齿低念这个名字。
这些债,他总有一天会替段书锦讨回来。
“不疼。”
段书锦伸手拉上衣襟,闷声回答。
他话说得极为轻松,低垂的长睫却透着一股焉劲,好似在委屈。他把身体主动往萧韫怀中一送,伸手勾住他脖颈,头枕着他肩头。
“小锦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是谁打断的?是不是林玄泉?”
萧韫揽住段书锦,有搭没一搭拍他的肩头,动作轻柔地安抚人。
“嗯。”
这一声段书锦压得极低,声音含糊不清,萧韫还是听到了。
刹那间他眼中就掀起一场风浪,无数的寒意与杀意弥漫,化作一把把杀人的利刃。
怪不得段书锦对林玄泉始终有一种惧意,这份惧意哪怕他拼命想遗忘,还是深刻进骨髓里,时时出来作祟。
断人手骨。
短短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叫萧韫肝胆俱颤,心脏如同被一丝大手攥住,痛得呼吸不过来。
他能从这四个字里窥见段书锦昔年受的苦,曾经的无助,心疼和自责如同一泓深潭,要把萧韫溺毙了。
“萧大哥可以知道小锦小时候的样子吗?”
萧韫放柔声音,尽量不让自己身上的冰冷气息吓到段书锦。
“没什么好知道的。”
段书锦更加把自己埋进萧韫怀中,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他虽然说了拒绝的话,犹豫扭捏一会儿后,还是跟萧韫讲起自己的过去。
“我一直都知道段成玉不喜欢我这个儿子。我娘还在时,他还一个月进一次我们的院子。我娘病逝后,两三个月他能来一次,都是奢望。”
“那个时候方绍元还留在西苑照顾,有他大总管的身份在,底下的下人心中再如何瞧不上我,也不敢造次。”
“后来他从西苑搬走,来了个年纪大,经验老道的嬷嬷照顾我。嬷嬷踩高捧低,惯爱权势,觉得我并无前途,因此不肯精心照料,事事敷衍。”
“世人都说我娘谢安爱慕段成玉而不得,因此郁郁而终。但我知道,她不爱段成玉,让她郁郁的,是困住她的侯府深宅,是压在头上的父命与皇命。”
“三岁前我还未断手,为人聪慧,又小有天资,文武通习。”
“幼时我爱射箭,次次射中靶心,便去求她夸耀。她也总是摸我的头,笑着夸我,可是手中的经书没有放下过。”
“但倘若我背经文给她听,写诗给她看,她就会笑得分外开心。兴致到时,她还会用孱弱的手臂把我抱进怀中,附在我耳边念诗,或是握着我的手写字。”
“她那时已经病得很重了,玉润的脸颊变得尖削,衣裳拢在身上总是过分肥大,还会时不时吐血,但都被她有意隐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