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对,俞非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要支持她,理解她,接受这个叔叔,我听你说话,你妈妈很强势,脾气又暴躁,对不对嘛?说句不好听的,她这种女人不太好找对象诶,现在40多岁你不让她找,60多岁了你再让她找恐怕就找不到了哟!”
俞非苦笑。
“这个叔叔呢也不是个坏人,对你妈妈也蛮好的是不是嘛?哎,你妈妈这个性格,能找个脾气好的多好耶。还有啊,站在你妈妈的角度,她为了你两姐妹辛苦了那么多年,未必你要她一辈子都围到你们转吶?以后你们结婚生娃儿了她还要帮你们把娃儿带大不成?她是干保姆的,不代表她就要一辈子给你们做保姆撒?妹儿,你说叔叔说得对不对?人要知恩图报,小时候她照顾你们,现在你们大了吗,要体谅她撒,她曾经也和你一样,是个美少女,追求爱情是人的本能,她压抑了自己那么多年,也该让她放松放松了撒……”
俞非醍醐灌顶,心中的烦闷霎时被另一种感觉替代,这种感觉俞非再熟悉不过,是愧疚,她对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对周文丽感到内疚——她终于舒服了一些——生活的列车脱了轨,找不到问题所在时会绝望,找到了问题所在,错在别人身上,我们同样会绝望,因为我们都知道,别人没有义务为我们做改变,错在自己,却是充满希望的事,我们只要修正自己的言行,一切就会回到正轨。所以她终于舒服了一些。
“谢谢叔叔,”
俞非抹了抹脸上的残泪,“现在心情好多了”
,这是真心话,好久不搭出租车,她都快忘了雾山的出租车司机们有多能耐了。
从主城到郁江,三个小时车程,出城时遇到晚高峰堵了会儿,用了三个半小时,临近10点,俞非终于抵达郁江县城。下了高速,她恍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周序的具体地址,只好叫师傅把车停在路边,她给周序发微信,发了个定位,附说:“我在这里,你能来接我吗?或者你发个定位,我去找你。”
周序很快回复,“等我10分钟。”
俞非放下心来,付了车费,对师傅讲:“叔叔你先回去嘛,我下车了在路边等就行。”
“不得行不得行,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我还是等你男朋友来了再走嘛,不差这几分钟。”
“男朋友?”
俞非笑笑,“不是男朋友,只是好朋友。”
师傅皱起眉,“你莫跟叔叔开玩笑哦,为了见他,大晚上的,花几百块钱从主城打车到郁江,你说他不是你男朋友,啷个可能?!”
俞非又笑,“真的只是朋友,只是关系特别好而已!”
师傅仍是摇头,“妹儿,不可能,不可能,心情不好的时候想方设法也要见的人,不可能只是朋友,你信叔叔的,错不了。”
俞非还想反驳,一辆熟悉的银色沃尔沃驶入视野。
周序在高速入口甩尾调了个头,把车开到出租车后停稳,开门下车朝出租车走来。
师傅在后视镜里看了眼周序,立刻转头对俞非道:“又高又帅,难怪妹儿喜欢噶。”
俞非无可奈何摇了摇头,不打算再同师傅解释。周序已经敲响了车窗玻璃。
和师傅道别,俞非下车站到周序面前,原本被司机师傅安抚好的情绪瞬间又坍塌一地——忽然想哭,又觉得自己矫情,只好努力忍着。
周序却已经无力再忍,他已将她抱进怀中——紧紧的搂着,用长满胡渣的下巴在她的头顶摩挲出一句无声的“我好想你”
。
不远处,方才掉过头正准备上高速的出租车刻意放缓了速度,从后视镜里瞧着昏暗街灯下紧紧相拥的一男一女,司机窃笑一声,讲说:“还朋友……豁我!”
周序的胸膛很宽广,抱着他像在抱一棵温暖的大树——一棵治愈力爆棚的树。
俞非的脸贴在周序的胸口,渐渐,整颗心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微微沸腾了起来,没流出的眼泪被心上沸腾的热烘干变成水汽飞到九霄云外,捎带手的,一切伤感、矫揉、自怜也跟着消散到空气中。就是这样的感觉,她大晚上从主城打车到郁江所寻求的,正是这样的感觉。
490的车钱没白花……假的,“那可是490块啊!”
上车后,俞非已经开始懊悔,不该这样冲动的。
“不要想了,我给你报销,凑个整给你500,好吗?”
俞非这才转头认真打量起周序来,上身是深蓝色冲锋衣,下身是偏黑的粗布牛仔裤,脚上穿的什么呢?俞非想起方才匆匆的瞥的那一眼,好像是cat的皮靴,靴子上都是泥,“你现在都不打扮了啊?”
她问。
“天天泡在工地,没必要的。”
他目视前方,手握方向盘轻轻的打着轮。
她又抬眼去看他的脸,胡子拉碴,鼻梁高挺,棱角分明,成熟、野性、粗糙……却诱人。
俞非心猿意马咬弄着嘴唇,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多冒昧。
“你还要看多久?”
周序的声音打断了俞非的迷思。
“哦,我……你的胡子,太长了。”
“没时间刮,也懒得刮。”
又问:“吃饭了吗?”
“没。”
“为什么突然跑过来?也没提前说一声……”
是啊,为什么呢?俞非在心里思索着,因为心情不好?矫情,因为想你了?肉麻,索性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饿了吧?吃烧烤可以吗?”
俞非点点头,“吃什么都行,吃完顺便去趟便利店,买瓶卸妆油,出发得太仓促,什么都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