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在午夜,召集几位村中青年暴起将船员残害,又担心事情暴露,凿了船底。
那艘巨轮便一日日地,在所有村民眼中慢慢沉入河底。
无人告府,皆默契保持沉默。
一代代村民更迭,每每午夜一至,仍默不作声汇聚乌河边,捞金分赃,日复一日。
村中无人不知晓,无人无罪。
多年来,不乏借宿村中的过路人。
有的发现了,有的不知。
大多皆是葬身火海之中。
昨日那般意外,三十年来非独有偶。
农妇的丈夫数月前也因此长眠于河底。
她的孩子一日日长大,终是无法坐视不管,任由孩子步入他父亲那般下场。
农妇跪着,将身边孩童抱起。
“民妇是罪人,可孩子们是无辜的,求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孩子们吧。”
至此,一切水落石出。
最终知县是如何判的,淮鸢再不愿知晓。
晏屿青走近,手上提着她的布包。
“收拾下,晚些我们去镇上。”
淮鸢抬头,直直望进男人眼中。
“抱歉。”
她明白,她的单纯冲动只会将他们二人置于险地,无法救下任何人。
泥菩萨如何能带着他人过河?
“你没什么需要道歉的。”
男人什么也没问,只是笑了笑。
淮鸢知晓他性情,也笑了笑不再多说。
知县认得晏屿青,极短的时间仍派人寻来满满一摞干粮,不顾他推辞,执意挂在马背上。
“你们要去天山?”
听到他们二人谈话,知县停下忙碌的手,诧异回头。
“前阵子大雪封山,丰晴山是走不了了,你们得绕走官道,从平远关上去。”
淮鸢不识路,但见男人敛额,也察出几分不妥。
知县又让人取来了几件薄衫,见晏屿青有推阻之意,他神色变得郑重。
“臣是宁云人,将军将我们从金人手中解救出来,是我们的恩人,这点小恩惠烦请将军收下。”
离了乌河村几十里,淮鸢偷偷偏头看向晏屿青。
男人矜贵却无戾气,全不似将军。
可是淮鸢知道。
晏屿青每日起早练武,书房内兵书无数。
他并不像表面上这般平和。
晏屿青察觉,眸色极深,沉静深邃。
“看什么?”
淮鸢眉梢微扬。
她笑了笑。
“看你长得好。”
说罢淮鸢不再看他,催着马向前跑去。
晏屿青眉头微蹙。
他虽觉好似不对劲,又想不透何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