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罢。”
皇城司中发生的事情?,沈辂既不知情?也不关心。即使听说了安王在皇城司的天牢中自杀身亡的消息,她却也连问都不曾问上一句,只满心欢喜地拉着宋令璋算日子。
“如此说来,我哥哥姐姐不日就?会进京了!”
忙里?偷闲的沈内相在御马监的马场上和?御马监掌印并辔而?行,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到?时候我会告假去城外接他们,你可?要?与我同去?”
“自然。”
宋令璋答应的毫不迟疑,“沈大哥和?沈姐姐与我亲哥哥亲姐姐也无异,多年不见,我也想尽快见到?他们。”
他这话的确是语出真心。即便不提他和?沈辂的关系,只论两家从前的交情?,沈家兄妹两个也是从来都拿他当自家幼弟看待的。对于他而?言,沈家人?不仅仅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目前在世上仅存的亲人?。
“我知道。”
沈辂垂眸一笑,“这些?年,都是你在照顾哥哥姐姐。”
甚至,比她更?为用心。
父母兄姐被流放边陲,她鞭长莫及,为了隐藏身份也从不敢过问一句。直到?皇位更?迭之后?,宋令璋主动提起,她方能得知自己亲人?们的情?形。而?在此后?他们几次说起哥哥姐姐的近况,她也才知晓早在几年前宋令璋就?已经安排了皇城卫去那?边,暗中照拂着她的兄姐。
“如今他们进京来,你也可?亲自照看他们。”
宋令璋温声道,“你有什么打算?”
“哥哥倒是无须担心。”
沈辂想了想,慢慢说道,“家族平反之后?,哥哥恢复了身份,身上还有着进士功名。他若是想为官做宰,你我不难保他官运亨通;他若是无意入朝,到?修远书院做个老师也还清闲。只消他自己心有成算,日后?自然能安享太平。”
至于说兄长心中是否有成算……能在边陲之地护着妹妹嫁人?护着两个女儿长大的探花郎,自然不会是心无城府之辈。
“我只是有些?担心姐姐。”
沈辂说着,不由得眉心微微一蹙,“我那?个姐夫你也知晓,才学能力实在是稀松平常。我哥哥亲自教导他几年,最后?也不过是个举人?功名。”
沈氏一门尤擅治学,且不说她沈家祖孙三代探花,便是她姐姐昔年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而?有她兄长和?姐姐在身边指点督学,她这姐夫却连进士功名都拿不到?,大约天资也就?是这般了。
“举人?功名在边陲之地谋官是不难,但是在京城确实多有不足。”
宋令璋同样摇了摇头,“此人?能力也十分有限。之前我有心让皇城卫多加提携,可?是他连做个县丞都颇为勉强,若叫他再?进一步只怕是害了他。”
好歹也是连襟,哪怕他是为了让大哥有个依仗不能把他调离,但是抓住机会让此人?往上升一升做个县令总归不是什么难事。怎奈何这姐夫连做县丞都得仰仗着他安排过去的县令多加照拂,再?要?升一级只怕他会出更?多的纰漏。
“依我所见,还是别让他继续做官了。”
沈辂蹙着眉道,“你我如今虽然也说得上一句权柄在握,但是到?底是十分惹眼。倘若旁人?有意做局,只怕他会连累你我。”
其实依着她所想,把人?彻底除去方才能不留后?患。只是……此人?虽然并无才能,但是在照料她的哥哥姐姐乃至于她的两个侄女这件事情?上却着实十分用心。一家人?都受人?恩惠,恩将仇报的事情?,沈家人?到?底做不来。
“这件事情?到?底还是要?看沈姐姐的意思。”
宋令璋道,“她若是想留在京城,那?就?让姐夫在京做个富家翁;她若是愿意四?处游玩,你我给姐夫另外安排官职也并非不可?。总归还有皇城卫看顾,也未必会出什么乱子。”
“只可?惜,我姐姐不能出仕为官。”
沈辂叹息道,“论才学,姐姐的才华并不逊于兄长;论管家理事,姐姐的手段比我更?为老练。倘若姐姐能入朝,或许还能帮上你我,可?实在比我这个姐夫有用的多了。”
紫衣女官说着话,却蓦然勒马驻足。宋令璋微微一怔,圈马回到?沈辂身边,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这世
间际遇,还真是妙不可?言。”
沈辂幽幽道,“内宫中女官地位虽然不低,但是除了太祖一朝再?无插手外廷政务的先?例,直到?太皇太后?野心勃勃意欲执政,把我推上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她的野心毁了你我两家,却也成就?了我这个内相。”
她看着宋令璋,继续道:“女官做二十四?监的掌印,虽然罕见却并也不违背宫规,因此我才会有机会以内宫女官的身份摄政。而?外廷……外廷从来不给女子入朝的机会。”
沈氏兄妹
待到沈家兄妹入京那一日,沈辂和宋令璋二人双双告了假,亲自出?城相迎。
沈辂今日出?宫来并未乘车坐轿,而?是骑了匹马与宋令璋并辔而行。城中非军报不得纵马,但是出?了城门便?没有这许多顾忌。沈辂虽然多年不曾策马飞驰,但是到底还是有年少时在镇南侯府打下的根基,在御马监练过几次便?找回了从前?的骑术。二人疾驰至城外的歇官亭方才下马,一边喁喁私语一边眺望远方。
“多年不见,也不知……哥哥姐姐如今会?是怎生模样。”
掌印女官今日并未穿那身昭示身份的紫色官袍,而?是换了一身私服。她?上?穿一领鹅黄轻衫,下着一条胭脂旋裙,云鬓间簪着一对桃花钗显得俏丽可人,一身家常装束不见平日里的威仪,只余少女的文秀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