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心跳停止,直到血液干涸。
我突然想起大学时有一节英美文学选修课上我刚睡醒,就听到秃头发福的教授戴着副贼厚的玻璃片冲我们深情款款地朗诵《第十二夜》:
“迁延蹉跎,来日无多。
衰草枯杨,青春易过。”
闷油瓶疑惑地看着我,我朝他张开双手大笑。
“所以二十丽姝,快来吻我。”
官宣
要不说过年就挺烦的呢,总有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亲戚上赶着来秀存在感。特别是我这种名声在外多年不见的吴家独苗,更成了饭桌少的稀有话题——毕竟大过年的、开个玩笑、关心你嘛、为了你好十六字箴言护体,纵容了无数傻逼。
于是当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什么表兄弟的妈搂着她家刚考上浙大的孙子眉飞色舞吹嘘时我拉了拉闷油瓶,准备带他开溜。
“诶小邪呀?”
那大妈瞅见我大喊、瞬时就吸引了在场所有目光。
“是小邪吧?诶呀可好久没回家了吧。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老不着家可不行,我可得替你爸妈说你两句。生意做得再大也得孝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近乎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敷衍地笑了笑。
结果对方更起劲了。活生生挤了过来到我跟前,
“欸咱们老吴家就是风水好,你看我们小邪长得、多俊啊。诶小邪娶媳妇了吗?我听说你找对象了?什么时候结婚啊?生孩子可得抓紧吶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再拖了。”
我觉得某些传统习惯得改改,比如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大就乱说话。于是我挂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迎上去,
“对象啊,有啊。”
我举了举握着闷油瓶的手,无视了那老太婆满脸的震惊。
“感谢各位的祝福,我俩感情好着呢。大过年的,吴家香火怎么传就不劳外人操心了。倒是您孙子,我听说是浙大是吧?巧了,我也浙大毕业的、跟院长辅导员什么的都还挺熟。要不要跟他们打声招呼多照顾下?哦哦,不好意思、瞧我这脑子,那什么学院是这两年新扩的二本吧,那我真不熟,对不住。”
老太婆春风得意的神情开始崩坏。
“哦对了,听您这意思、孙子一毕业就得结婚要小孩儿是吧。诶那可得赶紧把婚房什么的准备好了。现在杭州市区哪有房子,买都得到临安余杭了吧。刚好我凤起路有套大三居闲置着,坐北朝南、一百八十方、三胎也够住,您要不先给孙子备上?沾亲带故的、我给个市场价八折,一千五百万怎么样?”
老太婆彻底傻了,涨红了脸也不知道说啥。我拉着闷油瓶去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就跑。
“啧,真烦。”
我抱着闷油瓶扑倒在床上,蹭着他的脖子抱怨。
“那老太婆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鬼知道哪冒出来的八十一线亲戚,我都不认识。”
“嗯。”
他的手搭在我头上,从后脑勺到颈后一下下摸着。摸的我头皮发麻浑身过电,是那种细小电流的酥麻,我好像突然懂了为什么猫猫狗狗都喜欢被顺毛摸………不对?我他妈想什么呢?!我才不是狗!!
“诶不过,咱得发个朋友圈。”
我掏出手机,凑上去亲他。
“来,拍个床照官宣。省得老有人问。”
结果我按了半天、没一张能用的——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表情太痴汉、像个猥琐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