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闷油瓶。”
我举起酒杯望向他,想说点儿什么矫情的话又说不出口。人和人的关系到了我们这份儿上,我总觉得好像很多话也没必要说。如今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要摘红辣椒还是小青椒,实在没必要搞些虚名头。
“我敬你”
。
我可能已经喝得有点儿多了,没发现自己把“闷油瓶”
叫出了声。
闷油瓶也看着我,他的眼睛常年毫无波澜、倒也不是一潭死水那样没有生机。他这个人吧,更像是离地几百米深的古井老水,任凭地上黄沙卷过天崩地裂的、始终没有一丝涟漪。
他也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下我的杯子,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的那一瞬间、我莫名有些口干,大概是上头了。
“咳……嗯……”
我急忙灌下自己那杯酒,一不小心呛住了。闷油瓶速度极快地倒了杯水,又蹲到我身边儿来给我拍背,动作娴熟地让我忍不住怀疑以前我和胖子喝酒是不是老醉。
“小哥……”
我缓了口气问他,
“胖子酒量真的比我好吗?”
闷油瓶可能没想到我脑回路如此清奇,罕见地愣了一下、然后又伸出爪子揉我头发,
“半斤八两吧。”
“不是”
,
我抓住要起身的他、表情十分凝重,
“你老实告诉我,谁半斤谁八两。”
闷油瓶就着被我抓的姿势、左手扯了椅子过来就那么坐下了,然后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他八两”
。
“我操。”
我感觉世界已经不美好了,桌上的辣子鸡也不香了,我的人生就此灰暗了。
闷油瓶慢悠悠地拿左手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然后挣开我,再一次对我的头发下了手。
“没事儿,毕竟他比你胖那么多,能多装酒精很正常。”
屋里的灯泡映在他眼睛里,亮亮的、很好看。
我仿佛农民看见解放军般亲切激动、双手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了摇,
“闷油瓶同志,你说的太对了!你就是最可爱的人!!”
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看了我一眼,然后反手抓住我胳膊、低下头一点一点凑近我。他的脸在我眼前越来越近,我甚至能看到他眼睛倒映的我,像一只待宰的瑟瑟发抖的雏鸡。
完了完了完了,我不仅喊了他闷油瓶还说他可爱,他不会大过年的送我见粽子吧,或者直接敲晕我让我听不到新年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