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好多年过去了。
看不到岁月痕迹的人坐在我对面,便宜儿子不老实、在我怀里扭七歪八地要找爹。我刚松开,它就一个箭步直冲闷油瓶、窝在他腿上舔人手指头。
“我等会儿就把你扔水里!”
我很生气,故意吓它。它仿佛真的害怕,转了个身拿屁股对我、冲闷油瓶奶里奶气地喵喵叫。
妈的,绿茶吴三芽。
明天就把你尾巴剪了。
好在它爹心里没它眼里也只有我,拿过旁边儿的水壶就给我泡茶。——老实说,我觉得我得去物价局投诉、怎么自带茶叶杯子还得收20块茶位费啊!这水是金子做的吗!
“这也太贵了,回去买个暖水瓶,以后出门你背着、省钱。”
我跟闷油瓶说,他居然点了点头。
?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几年背上不背黑金刀、他的后背有点寂寞。
我们走的是从茅家埠到浴鹄湾的水路,人少、清静。就是花期快过了,桃花半开半谢的——也不是不好看,很有点儿那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但我现在心情太好了,得看点儿热烈张扬的才过瘾。
说起来……
我转回视线、发现闷油瓶一直盯着我,我就抬腿去踹他。
“让你看风景呢。”
看什么我,没出息。一小时一百八的船呢!
他没躲,伸进我裤腿里握着我的脚脖子一捏、吓得我赶紧缩回去,动静有点儿大、连船夫都回头看了眼。
“干什么!青天白日的!”
我装得气性大,其实心里乐开花儿了。啧,都学会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夫男了、谁不说一句小三爷牛逼,言传身教第一名。
“想说什么?”
他不答反问。有时候我怀疑他是不是背着我去进修了什么脑电波读取技术,怎么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他就先懂了?!
我们的船正在路过乌龟潭,这里适合露营、人多些。好多拖家带口的支个帐篷打一整天麻将,小崽们就在草地浅潭里撒欢儿。人间烟火气太浓烈了,熏得我眼睛疼鼻子酸、想起了我的意难平。
千里之外有个地方,四月桃花正艳。再高点儿远点儿的山里,有座终年静默的哭泣的雕像。如果说活到今天我非有什么执念不可解的话,那一定不是青铜门。
“小哥,”
我叫他,朝他笑。我是逆着光的,他应当看不见。
“林芝桃花节要到了,我们去看看吧。”
“好。”
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上一次来西藏是什么心情了。事实上是我都记得,这种刻进dna的ptsd让我刚踏进机舱就忍不住绷紧了神经。而闷油瓶安慰我的方式是……
不提也罢。总之后来我的确没心思伤春悲秋怀古念今了,就是下飞机的时候过于仓皇、主要是不敢看空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