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宪嫄脸苦心也苦,这个不是女儿而是儿子啊,难道就真的这么养一辈子,到十年后跟女人一样送了嫁妆嫁出去?开什么玩笑,就是她乐意,自己“女儿”
到时候也不会乐意啊——退一万步讲,到时候的姑爷也不会乐意啊。
刘御才不管他名义上娘亲的愁肠百转,他现在正紧盯着隔壁屋子里的书架看,黑眼睛微微睁大,眨也不眨的。
“你看,大殿下喜欢这个呢,你看这孩子多有灵气,别看不言不语的,却仿若听得懂我们说话呢。”
王宪嫄才不管红儿的纠结和担忧,一个劲儿催她。
红儿推脱不过,只能答应了,唉声叹气去拿书,怀孕的女人最大,且没法讲通道理,谁都说不过她,只能照做。
她磨蹭了一会儿才从内厅出来,手中捏着一本《诗经》,笑道:“这还是娘娘您当年启蒙用的呢。”
王宪嫄摸着肚子探头看了一眼,也跟着笑了:“可不是,当初我溜到学堂,跟着哥哥们一块,那时候老夫子念得正是这个。”
本来是高兴的话,说到后来,又想起了良久没有见面的兄弟,又低头垂泪。
看得刘御那个腻歪啊,心里烦得要死,见红儿走到近前来帮王宪嫄顺气,二话不说直接把书从人家手里给扯过来了。
他个子不高,圆圆矮矮的,但是真起狠来力气也不小,而且红儿之前也没防备,一下子就把书抢到了手。
刘御翻开来看了看,他上辈子从来不耐烦看这个,但是对于这辈子来说,看这玩意多少也算个消遣,总好过伸着耳朵偷听俩女人私房话。
他上辈子识字没有障碍,这次直接换了繁体字,连蒙带猜勉强也可以看懂。
刘御从那里哗啦啦翻书,王宪嫄还当他是翻着玩的,却也已经十分高兴了,感叹道:“玉儿就是聪明伶俐、惹人喜爱。”
这么多天下来,红儿已经摸清楚了王宪嫄怀孕时期的脑回路,按照一贯的作风,应该是从为女儿高兴转成为早死的儿子感伤,然后注定还要掉眼泪,所以她未雨绸缪准备好了手绢随时准备递过去。
然则这一次事态的展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倒不是因为王宪嫄改了脾气突然不哭了,而是情绪还没有向伤感的方向酝酿的时候,外面守门的婢女禀报说王爷过来了。
王宪嫄立刻也顾不上哭了,赶忙站了起来迎接。
红儿悄摸着把《诗经》塞在自己袖子里,同时把刘御抱了起来,借他的身体遮挡住袖口不自然的凸起。
刘御扫了她一眼,很配合地把左腿垂了下去,毕竟这是给他看的书,真让武陵王看到了也不好交代。
他倒不是怕红儿挨责罚,而是真被武陵王现了,这种沙猪型的男人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女儿读书认字的。
刘骏一出现,先是反常地扭头看了看刘御,顺带着往他腰间找了找,似乎挺不经意地询问道:“我恍惚记得几个月前褚家小公子离开的时候,还给了玉儿一块玉佩来着?”
“哦,”
王宪嫄当时并不在场,很茫然地应了一声,扭头去看新奶娘刘氏。
刘氏吓了一大跳,赶忙跪在地上道:“还请王爷恕罪,奴婢先前明明已经把那块玉取下来放在大殿下枕头下面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醒来一看竟然不见了踪影……”
这确实是实话,但是毕竟是她的失职,奶娘满心惴惴不安,生怕受到责罚。
武陵王面色黑沉,忍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只怕也是天意。原本我看着褚家小子对玉儿不错,还想着能不能留个善缘,没想到那玉佩竟是丢了。”
结个啥善缘啊,王宪嫄吓得脸都白了,勉强扯着帕子笑道:“王爷,这个恐怕不妥吧,褚家那孩子都十岁出头了,玉儿还小呢,年龄也不合适。”
武陵王何尝不知自己太过异想天开了,他就算想把女儿许给一个大“她”
十岁的男人,也要看褚家乐不乐意让褚渊多等上十年。
只不过大事在即,他最近万分担心自己跟褚家的联盟,日思夜想差不多都疯魔了,此时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本来也没有多当真,一听连玉佩都丢了,斥责了奶妈一顿,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