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成很少叫他到办公室,一年中也是难得一两次,今天叫他,必是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全速奔向大结局。
a楼b楼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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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没想到一出来却是电闪雷鸣。穆思远走出医院门诊大厅,小陈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这阵雨来得突然,路边很多行人猝不及防,纷纷躲进两旁的店铺檐下。猝不及防?文锦应该也是猝不及防吧?陆建成在体检中查出肝脏左侧长了一颗肿瘤,切片结果正如医生估计的一般是恶性,今天是术后第三天,穆思远刚刚从无菌病房探视出来,往日红光满面的陆董事长也是不堪一击的老人了。
他想起那天陆建成把他叫到自己办公室时两人的谈话。
“文锦已经这么大一摊子,远扬我是没办法管了,思远,我已经知会了董事会的其他成员,董事长的位置由你来吧。”
“不着急,远扬上市不久,马上更换董事长会引起股价波动,找个合适的机会吧。”
他淡淡道,既然俩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也用不着假意客套。
陆建成显然没料到他这样安然的态度,倒是愣了好久,才自嘲地笑了,“我其实早就应该主动让出来了,天下总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后生可畏呀。”
穆思远勾了勾嘴角,陆建成在商场上心狠手辣,说到“可畏”
二字也是一点不承让的,就在几个月前,还让他为易达的事手忙脚乱了好一阵。
“思远,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年,必是要和你们好好争一争的,棋逢对手,虽然辛苦,也是享受啊。”
陆建成感慨道,“可惜子罕不像我,文锦交到他手上我还真是不放心。”
“子罕很聪明,很快就会上手的,其实做生意也不是什么大学问。”
穆思远觉得陆建成有些奇怪,他们俩之间除了谈公事几乎不谈其他,今天却大有促膝谈心的架势。
“做生意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心要狠,子罕的修炼还早着呢。”
陆建成叹道,“前不久他要我替他朋友的一个公司作担保,我没同意,他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啊,还跟我大吵了一架。”
穆思远低头不吭声,父亲当初也是因为替一个朋友的公司作担保,结果反倒把自己的公司拖下了泥潭。事后他细细想过,如果换了自己,必不肯做那样的担保,原来生意人做久了,真的会很冷静,冷静到冷血,不再觉得就会把利益放在情谊之前。
“易达的齐峻也是个狠角色,听说前不久吃掉了一个对手,我很欣赏他。”
陆建成大有深意地看着他,“他要是没成家,我倒是很想有这样一个女婿。”
“他正在筹办婚事,十一就要结婚了。”
穆思远当然听得出陆建成的弦外之音,却愿意顺着他将错就错。
“是吗?”
陆建成又是一愣,抬头看他,大概是希望能分辨出他说的是齐峻还是自己。“真可惜,你张阿姨走得早,子晴的事也没个人替她张罗,我这个当父亲的真是亏欠了她。”
陆建成久久地凝视着穆思远,“思远,我想让你帮助子罕管好文锦。”
穆思远看着窗外,大雨如注,把街道冲刷得很干净,黑得发亮。原来那天把他叫到办公室的时候,陆建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仍然那样镇定,倒叫人不得不佩服。比起自己的父亲,陆建成更像一个商人,有商人的冷酷,六亲不认,连对他自己也是一样。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自己的父亲虽然犯了商场大忌赔进了自己的性命,但却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他在不得不佩服陆建成的同时深深庆幸自己是父亲的儿子。
让他管理文锦?他怎么会不懂陆建成的意思?刚刚被自己夺走了远扬又清空了一家公司,难道就不怕自己夺走文锦?他敛容注视陆建成,陆建成挑了挑眉,问:“思远,你愿意吗?和子晴一起帮子罕把文锦发展得更好,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穆思远自嘲地笑了笑,陆建成说陆子罕修炼不到家,他穆思远又何尝到家了。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该答应和子晴结婚,把文锦夺到自己手上才是。原来自己的血管里始终流着父亲的血,他忘不了父亲陪母亲敲小核桃的情景,比万贯家财更让他心动。“陆董,我怕是能力不够。”
“当年你父亲确实提出要兑现远扬的股份救公司,我答应他了,只是时间上不巧,文锦刚拍了块地,资金也是十分紧张,你知道那时文锦才进军房地产业,不敢有半点马虎。我想等图纸出来卖出一部分房子有了钱再给他兑现,以为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生意场上欠债是平常事,没想到他急成那样,事后我很后悔。”
陆建成缓缓道,“思远,对不起。我知道怎么都补偿不了你和你母亲了,虽然我竭力想补偿。”
他是在竭力补偿,否则不会让他来掌舵远扬,然后眼看着他夺走。
这是陆建成第一次和他谈起父亲的事,真真假假,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无论怎样都换不回父亲的生命和母亲的幸福,追究往事,徒劳无益。
“子晴并不知道那件事,”
陆建成黯然道,“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能不能……”
“我一直把子罕子晴看作是好朋友,”
穆思远道,看着对面脸色灰暗的老人,什么也不想再计较,生命是那样脆弱,能抓住幸福的机会是那样少,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更加不需要用残忍的手段去拨开迷雾,“我有自己喜欢的女孩,所以才不能和子晴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