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穿啊,我妈妈也50了,有时候还穿我的衣服呢!”
麦小欣劝道,“就这么一角花,没关系,试试吧,您要相信我的眼光啊!”
陈云芝犹豫道:“那不成老妖精了,老花妖。”
麦小欣乐了,“花妖才好呢,没有倾国倾城的资本还当不成花妖呢!”
陈云芝笑着在她背上拍了一下,“这个调皮的小丫头,尽逗我这个老太婆开心!”
穆思远看着麦小欣没心没肺地笑,心里又欢喜又有点懊恼,从见面到现在,除了开始那声问好,麦小欣再没跟他说过一个字,有时候他好不容易插句话,也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总是轻轻巧巧一带就把话头渡到了母亲那里,甚至连目光也碰不到一起,他跟在后面越走越觉得没劲儿。
营业员走过来推销道:“这件衣服就贵在这片花上了,手工绣的,这图案多活啊!款式也很显瘦的,才到了两件,另一件黑色的,挂上就被人买走了,您皮肤白,穿咸菜色一定好看,您儿媳妇可真有眼光。”
穆思远脸色一紧,尴尬地瞥了麦小欣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免得麦小欣生气。
陈云芝见他不吭声,大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笑道:“那我就试试吧。”
麦小欣一面帮陈云芝扣纽扣一面笑眯眯地对营业员道:“大姐说错嘞,我们是邻居,就住你们福泰边上,你可要给个好折扣哦!”
她故意把“嘞”
字拖得软绵悠长,语气顽皮。听得陈云芝和营业员都笑了。
今天的这个邀约,显然当母亲的没和儿子商量过,麦小欣事先也没料到会是如此暧昧的三人行,弄得自己骑虎难下。现在穆思远就在旁边,无论如何她也要把这个误会给当面澄清了,免得他以为她仍有所图。眼角余光瞥见穆思远紧绷的脸顿时放松(咸咸忍不住道:“那是失落不是放松好不好?小欣你又在自作聪明了!”
),庆幸自己赶快表态掌握了主动,他果然避之唯恐不及。
穆思远转过身去看衣架上的衣服,心里一时空空荡荡。
陈云芝把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暗暗叹了口气,拉了拉衣角对营业员笑道:“是我小女儿,漂亮吧?”
“漂亮漂亮,您真有福气,儿子这么帅气,女儿长得更是朵花啊。”
营业员也是个会看眼色的,哄着她开心道:“瞧着你们俩还真挺像呢!”
麦小欣看着镜子里的陈云芝气质秀雅,俨然换了一个人,不免孩子气地有小小的得意,“阿姨您看,多漂亮,大小也正合适,就买了吧。”
陈云芝见她巧笑嫣然一派天真,心生怜爱,点头让营业员开票,营业员高兴得口不择言道:“您穿了这棉袄可年轻了不只10岁呢,这件黑大衣也该淘汰了。”
陈云芝敛了唇边的笑意,这件黑色的羊绒大衣还是很多年前穆思远的父亲买给她的,每年春节她都会拿出来穿一穿,就如同丈夫还陪在身边。
麦小欣也是个小人精,一见陈云芝不悦,马上道:“大姐你可别小瞧了这件大衣,多好的质地,它的价钱恐怕可以买十几件这样的棉袄了,这么经典的颜色和款式,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的。”
她走到旁边模特架上取下一块围巾围在陈云芝脖子上,帮她穿上大衣,拉到穿衣镜前道:“黑色配枣红色最有味道了,过年带点红的,喜气,阿姨您看,”
说着从自己大包里翻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找了一个小小的花型胸针别在陈云芝大衣领口的左上侧,“再搭个小小的亮色,就真的是个花妖了!”
陈云芝忍不住笑道:“还花妖,你这个小坏蛋又寒碜我呢!”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也是极为满意,不禁叹道:“衣服果然是要搭配的,所以说有个女儿多好啊,我羡慕死你妈妈了,真想把你抢到我们家来。”
麦小欣充耳不闻地问:“要不,咱们把这围巾一起买了?”
“当然!”
陈云芝朝她眨眨眼,“那我就围着它了?”
“当然!”
麦小欣也眨眨眼,两人一起开心地大笑起来。
穆思远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小有说有笑有商有量,心里有莫名的感动。母亲多久没有这样舒心地笑过了?在他殚精竭虑地自认为是在替父亲照顾母亲争夺远扬时,在他自认为是为了母亲的后半辈子更有保障而筹谋易达时,在他自认为是为了父母的期盼努力让穆家重新崛起时,他从来没有想过也许父亲只是想让母亲能一如既往地开怀大笑,从来也没想过也许母亲想要的只是一块围巾带来的小小的平实的快乐。他想起黄起森的话,“原来我为她百般在意的东西,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他看着笑靥如花的麦小欣,他为她而在意的东西,可能在她眼里也是一文不值。那他是不是也跟曾经的黄起森一样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因一种极其可笑的执念逃避着爱情。她活得是这样的简单而快乐,其实她的生活并不需要依赖他,怎么会需要依赖他呢!他舒了口气,又叹了口气,那么自己呢?自己需要她吗?他转过目光,不肯去想那个答案。
“思远,发什么呆,去付钱啊。”
陈云芝叫醒魂不守舍的儿子,“我和小欣先看看旁边那家,你一会儿把我的衣服拎过来。”
麦小欣拿了一件横条子的针织衫在身上比照,普通的小荡领,但是颜色搭配得很漂亮,柔和的黄绿、紫、灰三色,很出彩又很和谐,马上要给琴琴去做伴娘了,她不想穿裙子,如果配身上这条微喇低腰牛仔裤,效果应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