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
孟王爷翻了一页那薄子,“十五已经及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今日正好王媒人有心,这里是清洲的一些尚未成亲的公子的生辰八字。我想让王媒人帮你算算,帮你订门好亲事。”
王媒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表小姐如此伶俐可人,好多公子都等着攀这门亲事。表小姐先看看,可是有中意的?”
我还没说话,那孟王爷就饶有兴趣地指着那薄子上,问道,“王媒人,这位陈天生,陈公子可是陈员外的公子?”
王媒人赶紧凑上去,眉开眼笑,“是啊。王爷,这位陈公子是陈员外的长子,满腹经纶,家世也殷实。我看眉眼上和表小姐也甚是般配。这位陈公子是清洲出了名的孝子,人品好,样貌也好。”
孟王爷笑道,“哈哈,我看这个陈公子不错。还有这位,郑全福,可是郑尚书的外甥?”
“郑公子,对,郑公子正在准备科举,想是明年能考个好功名。对了,孟王爷,这位郑公子的妹妹,郑兰儿小姐,是位贤淑的美人,不知道孟二公子可是已有婚配?”
孟王爷仔细地瞧了瞧那薄子,“杼轩的婚事尚在议中。这位郑公子不知长相如何?”
“郑公子仪表堂堂,绝对是一介俊才。王爷若是有意,可以让表小姐和郑公子会一会。”
孟王爷开怀一笑,“那先让本王见见这个郑全福,我们再做定夺。”
接着孟王爷这才醒悟到我的存在,“千织,本王觉得这位郑全福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我抚额,“王爷,千织尚且年幼。不如等过段时日再谈?”
那王媒人堆笑着说,“表小姐这是害羞了,清洲的姑娘到了及笄都要订亲事了。孟王爷给您作主,这桩亲事一定让您满意。”
王爷豪迈笑道,“那好,有劳王媒人,不如明日就在孟府摆宴,请郑公子过来一叙。”
第二日,我果真见到了这位郑公子。这位公子不愧是兰儿小姐的兄长,体型甚是文弱,面带倦色,许是准备科举准备得太过用心了。孟王爷见着郑公子也是稍皱了皱眉头。我原以为这位公子本应是文弱书生,没想到这刚一进门,他便跪倒在地,“孟王爷,小生心中仰慕孟三小姐已久,还请孟王爷成全。”
这是唱的哪一出?众人皆瞠目结舌。
虽然这位郑公子并非我的良人,但我也确是被他的果敢打动。这日送走了郑公子,我便与孟王爷促膝长谈。“孟王爷,千织已有意中人了。”
孟王爷讶异,“哦?是哪家公子?”
我狠了狠心,“是二公子。”
孟王爷听言,半晌没有说话。于是,我再咬咬牙,“孟王爷,千织一直有一事不明白?为何王爷对二公子如此疏离?”
孟王爷皱着眉头,似有为难,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也好。若你能嫁给杼轩,也算是让我和初之圆满了……”
这日,我一脚刚出孟王爷的书房,这边便被袁莫涵扯了过去。“千织,姑爷要给你订亲事吗?”
我点点头。他望着我,“那,你和姑爷说了你中意的是我二哥?”
我再点头。袁莫涵松了我的衣袖,目光一黯,“这样也好……”
他再抬头,看了看我,“我明日要回堰城了。你有东西让我带给二哥么?”
我摇摇头,“少爷,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二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当君还归日
元昭二十年,初春,花宵节。
年年岁岁又一朝,距上次在沈府的告别,转眼已经三个多月了。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盯着扇子上的“芊绵侵远径,枝上撷清露”
怔怔发呆。这么长的时间,孟杼轩却是仍然没有音信。袁莫涵捎人带信给我说,孟杼轩一切都好,却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即便是在新年的时候,他仍是没有出现。
芊蔚轩里果真是有些寥落,那小池边的木琴已经没了,空空荡荡剩我一人。望穿秋水,却不见得伊人归来。天气转暖,土灰越发吃得多,如今已经是个白胖白胖的鸭子,此刻正在院子里的小池中捉鱼。
画荷过来找我,她穿了一袭浅碧色裙子,今日还略施了些粉黛,往日里的丫环髻今日换成了云髻。我笑着戳了戳她的小脸,“你莫不是春心荡漾了?穿成这样要去招惹谁?“
“表小姐,今日里是花宵节……”
画荷有些羞涩,她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想,不如你带我出门吧?”
“哦?我没说我要出门呐。”
画荷央道,“千织!丫环不能随便出去,何况我这副打扮……你带我出去吧……”
我大笑,点了点头应允了她。
于是,临近黄昏的时候,我便和画荷出了孟府。周围花灯盏盏,行人络绎不绝。夕阳洒下来一片金黄,在念桥下打下一圈圈剪影。念桥上有一位墨衣公子,俊逸挺拔,负手而立,腰系玉带。远远望去,他好似看向我这边,静静地站在那里。我心中一提,拨开人群往那边走,然而等我走上念桥,那位公子却没了踪影,我四处张望,仍是没有半点踪迹。
“表小姐!你怎么了?”
画荷在后头气喘吁吁。
“画荷,我刚刚好像在这桥上看到二公子了?你看到了没?”
画荷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这哪有人啊?”
我有些泄气,和画荷在这集市上草草逛了逛,实在兴趣索然,便回了孟府。刚回到府里,就有家丁过来和我说,“表小姐,二公子和袁少爷一并回来了。”
我喜上眉梢,立马跑到孟杼轩房里,屋里点了灯,却是没有人。我索性坐在他屋里,趴在那桌上等他回来,等了数盏茶的时间,却是觉得有些迷糊,便闭了眼沉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