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光目光微顿。
从她的角度看,他面部棱角分明,五官轮廓深邃,因为长得太瘦,眉目微微突出,显露出了峥嵘。
分明是一张美得很有攻击性的乖张脸。
一看就不是个多守规矩的人。
可当他收敛起攻击性时,分明又是一副无辜、纯良的样子。
仿佛一条会咬人的恶狗,被人拴了一条链子,变成了一条会对主人摇尾巴的家养狗。
金宝见公子支着头,看着长公主傻笑,一脸恨铁不成钢,真想一脚踹过去,提醒他收敛点。
短暂的安静后。
不谈人情,谈什么?
一个北朝质子,主动向她献药,说自己别无所图,也没人会相信。
姜扶光是真有点看不透他:“那么,依姬公子的意思是?”
“外祖父在世时,时常与我提及,戚大将军在战场上是如何用兵之神武,抛开两国恩怨不提,玄,仰承大将军一世英豪,对大将军也是真心敬重,此番能帮到大将军,实乃荣幸之至。”
俞大将军去世时,姬如玄已经六岁了。
他一出生,就封了皇太子,是听诸家经纶长大,两岁就开始启蒙,受太傅庭训,三岁便与外祖父一起打熬筋骨,学习武艺。
心智便已经远同龄人。
“外祖父,也时常提及俞大将军,果然,”
姜扶光顿了顿话,心下也是一阵感慨,“自古知己难求,英雄相惜。”
石亭里的气氛热络一些。
“膏油方子在此,”
姬如玄解下腰间的荷包,推到姜扶光面前,“之前长公主在永安街上,也帮了我一回,这方子,就送给长公主,当不起长公主的人情。”
姜扶光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总不能告诉他:命人砍断你脚下的镣铐,不是为了帮你,而是南朝官员私自折辱北朝皇子,实在有失体统,我怕南朝失了礼数与气度,丢人现眼么?!
气氛又是一静。
看了一眼推到面前的荷包,黑色的荷包上,绣了碧绿的蒲草纹,蒲草韧如丝,缠绕在荷包上,显得十分秀丽。
姜扶光突然想到‘蒲草韧如丝,磐石不转移’。
原是意指男女之间坚贞不渝的感情。
顶着姬如玄温良无辜的笑,就觉得这个荷包有点烫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拿,该不该打开。
她可是亲眼看见,这个荷包是姬如玄从腰间解下来的。
到底是贴身之物。
姜扶光又看了姬如玄。
“方子就在荷包里头。”
顶着姜扶光略带探究的眼神,他不觉挺了挺腰杆,让自己看起来,姿态更端正一些。
不知怎的,姜扶光想到了小时候,跟皇兄们一起受太傅庭训。
孟太傅是父皇的恩师,是个很严厉的老大人,戒尺从不离手,上课的时候,也很少坐着讲课,总是拿着书本,一边讲课,一边在座位间转悠,只要有现有谁坐姿不端正,或是没有听课,就会打谁的尺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