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主任听不得女孩子妄自菲薄:“那你也不赖啊,又聪明又漂亮,还在北京待了那么多年,回家休息这几个月还惦记着给村里这些老人谋福利,这桌椅,茶壶,遮阳伞,还有这大西瓜,大家可都记着你的好呢。要是我孙子能再长大个几岁,我保准让他爹妈上你家提亲去。”
胖婶也跟着附和:“是啊,咱虽然是乡下人家,但他北京来的又算得了什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还讲门当户对那回事。”
宋清被这三言两语夸得心虚,没想好该怎么回,只能一口接一口地把西瓜皮上残留的瓜肉啃干净。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何泽宇从里面探出头来,冲底下喊:“叔叔阿姨们好,我确实是在追宋清,觉得她聪明漂亮还善解人意,想和她结婚,娶她回家当老婆,但是她不愿意,你们得闲就多多帮我劝劝她,等哪天我俩修成正果,一定请大家去北京吃酒席。”
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看年轻开朗嘴又甜的小伙,哪怕心里没把他的豪言壮志当回事,但热情有礼貌的形象立马就在众大爷大妈心中冉冉树立。
宋清亲自下场,不但没能击碎谣言,还眼睁睁看着何泽宇一句话将整件事坐实。现在她是百口莫辩,一出声,人家就劝她不要太挑,好男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
宋清干脆闭嘴不再说话,专心吃瓜当个哑巴。
消息传到曲向文跟前,他当天晚上就拿了纸箱,麻绳和胶带,说要把何泽宇打包顺丰寄回北京。
彼时宋诚正在他书店里兼职,跟着小秦学拉花,拉出一个奇丑无比的爱心后,没等小秦反应,立马出门扫了辆共享,一路风驰电掣,生怕他姐小卖部发生什么命案,砸了她生意。
小卖部不在还车区域内,宋诚把车停在路口后,没等缓口气,又忙不迭往小卖部跑。
只是人好不容易跑到,却站在门口,傻了眼。
只见小卖部门前不知什么时候支起了张麻将桌,桌上顺时针坐着四个人,宋主任,宋清,何泽宇,和曲向文。
“什么情况啊这是?”
宋诚抹了把脖子上水柱般往下淌的热汗,南方的夏季,夜里气温也能有个三十几度,跑上这一段,好比是洗了个热水澡。
“打麻将嘛这不是。”
有个老人家好心给他端来杯热茶,“怎么跑成这样,是有什么急事吗?”
宋诚只觉呼吸都是滚烫,低头看了眼还在冒白烟的茶水,忙摆手谦让:“您喝,您喝。”
他三两步走进小卖部拎了罐冰可乐,扫码付钱,然后围到麻将桌前,和一群老头老太太一起观战。
“要说这年轻人还是手生,单看摸牌架势就知道,今晚估计还是咱宋主任大杀四方。”
宋诚站在宋清身后的位置,叉着腰单手开罐,咕嘟咕嘟灌下去几口可乐,擦了擦嘴,低声道:“那可不一定。”
其他人打麻将的水平如何他不清楚,但单她姐一个在场,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宋主任,也不可能赢得那么轻松。
她姐上高中那会,可是在麻将桌上输掉一半压岁钱后,一晚上没睡,捧着手机看了上百个打麻将教学,第二天活生生从他舅舅手里把输的钱翻倍赢回来的人。
而且,自那以后,凡是逢年过节他们一家聚在一起打麻将消遣,宋清几乎再没输过钱。
宋诚话音刚落,就见宋清摸来一张三万,紧跟着从牌堆中间拎了张六万出去,手指轻快地调整牌序,才轮了三四圈,她就已经听牌了。
刚刚直言年轻人手生的大爷被她这波操作亮得张大了嘴巴,反应过来后只能连连点头,在背后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宋诚见状,又往其他几人身后绕。
一圈下来,得出个结论:这辈子绝对不要和这四个人打牌。
胖婶站在何泽宇身后,一直盯着他打牌,不知道哪个举动引得她轻笑一声,宋诚走过去,就听她低声跟旁边的人说:“这小子不得了哦,胡牌不推,要做大。”
有个大爷看这边热闹,也从曲向文身后溜达过来,扫了眼何泽宇的牌,了然一笑:“我还想着小曲留那张牌是要干嘛,原来是在蹲这小子啊,真有他的。”
桌上几人打牌各有心思,桌下看热闹的人渐渐也瞧出其中火药味来。
但这火药味越浓,反倒越为这闷热夏夜解乏,大家手里兜着瓜子,左边瞧一眼,右边看一眼,议论纷纷,乐此不疲。
又轮过几圈,到底还是宋清运气好,杠了曲向文一张六条后,紧跟着补了张牌,摸过,脸上立马笑开花来:“杠上开花。”
大家一齐惊呼,不由开始念叨:“真是青出于蓝啊。”
兴致上头不知打了多久,桌脚蚊香点完一圈,等大家小腿手臂都被蚊子咬上三四个包后,才有人得空看了眼时间:“这么快就十点了呀。”
小赌怡情,见好就收。大家也不敢玩物丧志,各自数了数手里的花生,还是何泽宇输得最多。他今晚运气不算好,一心想做大牌,每每临门一脚,总会被人截胡。
宋清一路顺风顺水,胖婶也算正常发挥,曲向文倒是胡牌不多,好在自摸了两轮,最终结果比何泽宇要好一些。
按照赌约,何泽宇慷慨解囊,请在场的人一人一根冰激凌。
宋清帮他点好数,看了一晚上热闹的大爷大妈们也不见外,人手一根冰激凌,说要带回家放冰箱,等明天放假给孙子孙女吃。
付完钱,何泽宇接到个电话,跟宋清说了声,忙不迭往二楼上去。
宋清早已见怪不怪,边发冰激凌边朝他点头示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