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林静百般保证,说她前夫不可能去报警,但宋欣梅还是放心不下,被打成那样哪有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的道理。
“刚问过护士了,说是主动要求换到其他病房去了,怕我们打他。”
宋辛明喝汤间隙抬起头来回她,嘴里还叼着半根鸡骨头。
宋欣梅听着,只觉不可理喻:“明明是他先动手打的人,怎么还搞得跟自己才是受害者似的?”
宋辛明倒觉无所谓:“单从结果来看,确实他才是受害者。”
宋欣梅斜他一眼:“那这事就这么算了?他真就不报警,也不找咱要医药费?”
宋辛明点头,把自己盒饭里的半颗卤蛋夹给林静。
宋欣梅不解:“那他图啥呀?闲着没事干来找揍?”
“他估计就是想给辛明个下马威,想把他吓走。”
林静吃着卤蛋,不紧不慢道。
她前夫程材向来自尊心重,又欺软怕硬,听说林静跟自己离婚后不仅没有整天以泪洗面,反倒积极主动地跑去相亲,本就心有不满。
但一开始也只是观望,因为见林静相了好几回都没成,就以为她不过是做做样子给自己看。不曾想好不容易相成一个,才处了一个月就开始要谈婚论嫁了,于是他嫉妒心一起,摩拳擦掌地就想跑去从中作梗,为此恨不得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却不想宋辛明是个不好惹的,上来就把他压在地上一顿狠揍,谁劝都劝不动,跟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一样,他顿时就怂了。
“吓他有什么用啊?吓走他,你也不可能就这么回过头来跟他复婚啊。”
听她这么一说,宋欣梅一下便理解了。
林静无奈摊手:“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愣是想不明白。”
自从两人离婚后,程材就总是时不时找借口要见她和程夏,林静不肯,他便跑到学校门口去蹲程夏放学,幸好那天因为天气热,曲爸嫌学校不给开空调,就没让程夏去上课,才没让他蹲到。
后来知道这件事后,曲爸每天都得提前半个小时去校门口等,就怕程夏被他骗走。
林静给两人留着脸面,便没报警,却也警告过他,如果他再敢去骚扰程夏,就把他之前嫖娼的证据全部交到警察局,程材因此才收敛了许多。
今天他之所以这么不顾后果地跑来闹事,林静猜想,估计是因为昨晚喝醉了酒,脑子没拎清。
不过说来也好笑。
离婚后,她删掉了程材的电话,微信,他所有家人的联系方式,两人认识近三十年的所有照片,却独独留下了他的嫖娼记录。
曾经一巴掌打醒自己的东西,如今却成了保护自己平静生活得以免受打扰的最后手段。
吃过饭,宋辛明的脑部ct结果也出来了,说是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可以回家。
林静见没事,才给曲爸和郑阿姨打了个电话,两人说晚上接程夏放学后便过来。
病房里不好待太多人,宋清和宋欣梅下午坐了会,便离开了。
两人在电梯间等电梯,宋欣梅又悄摸打量了她一眼:“听说林静是因为她那前夫出轨才离婚的,是真的吗?”
宋清一脸讶异:“你哪里听来的消息?”
“刚刚回家在村口遇到那卖猪肉的胖婶,她说的,说的有鼻子有眼,就跟一起去捉过奸似的。”
宋清有时候是真佩服村里情报中心那胡编乱诌的能力。
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你不会一时嘴快,把今天这事跟她们说了吧?”
宋欣梅嘴一撇:“还用得着我开口?她们早都听说了,一个个就跟顺风耳似的,几十公里外有人吵个架都能听见。”
然后又追问道:“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出轨啊?”
宋清无声叹了口气:“不是出轨,是多次嫖娼。”
“前者属于道德败坏,后者说白了,那就是切切实实的违法行为,该送去蹲局子的。”
宋欣梅闻言,“哦”
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俩感情真好。
第二天一早,宋清帮宋辛明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骑上小电驴就往医院去。
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再过两天便是端午,所以街上相较平时要热闹许多。
东兴镇的街巷四通八达,虽然几处车流量较大的路口都设有红绿灯,但对于大多数连摩托车牌照都没上的本地人来说,那只不过是个亮眼的装饰。
至于要不要守交规,一是看你赶不赶时间,二是看是不是正好有车经过,三则看自己心情。
偶尔路中间还会突然扎堆地冒出四五辆摩托车,驶近一看,才发现那是路上迎面碰见的几个熟人,三三两两挤作一堆,就这样在湍急车流中旁若无人地话起家常八卦。
在这样的环境下,宋清骑车从来都是主打一个珍惜生命,尤其是车子拐进街市后,时速一般不会超过20公里。
经过向文书店时,她特地把车子靠边停,从保温袋里掏出俩肉包,跑进去塞给小秦。
曲向文之前跟她说过,小秦早上喜欢空腹喝冰咖啡,却不爱吃早餐,有时候工作忙起来,可能一直挨到关店才想起来吃饭,所以经常胃疼。
有一回曲向文去外地出差,她忙得一天没吃饭,晚上胃痉挛疼到晕倒在店门口,幸好路过的人看见,帮她叫了救护车。之后曲向文就习惯了每天早上从家里多带两个包子来给她。
所以今早宋清临出门前,便顺手多拿了两个包子。
从家到医院,宋欣梅最多只要20分钟的车程,她花了半个多小时。
刚拐上六楼走廊,就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趴在门口,扒着门框探头往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