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艰难开口,“我买了新的马场,所有马匹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性情温驯,不会摔着你,你放心骑。还有原先教你的那位师傅,我也请了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禁再次想起这句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傅恒。
许是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傅恒微转过头,继续说:“听杜鹃说,你近来喜欢练字,我差人去琉璃厂买了笔墨纸砚放在书房……”
书房?我哪儿还敢再踏足那地方呀!我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谢过傅恒,但没有追问他为何要这样做。我猜他如此讨好我不外乎是还想娶魏璎珞,怕我从中作梗……
傅恒像是在等我说些什么,好半天不讲话,只盯盯地看我。于是,我又谢了他一遍,客气得像个外人。
傅恒眼里的失望加重,移开眼神的同时起身往门口走去,忽而脚步一顿,背对着我说:
“尔晴,我不会娶璎珞。”
“你跟我说做什么?”
傅恒没回答我,顾自感叹:“皇上喜欢她,纵我拼尽所有,又怎可与天子抢人。”
倒是实话。我深叹一口气,言语间多了几分安慰:“你想好了,不后悔便是。”
之后的日子里傅恒对我倒是客气了许多,见面能有两分笑脸,不至于叫我觉得见了他便像是见一只不定时尥蹶子的驴。
傅恒有时会去马场视察,我在场内练马,他便在场外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偷看,每当听见师傅夸我天资不错,他便会颔首轻笑,不知何意。
“师傅,明日起,我要学如何坠马。”
我说完,师傅讶异地看着我,随后肯定地点了点头,开始耐心细致地教我坠马时该如何保护自己,尽可能降低受伤的情况。好在冬日穿衣甚厚,我从马上摔下来亦不会觉得太痛。
等到开春,我驭马的功夫已经颇为得心应手了。
【1746年3月】
乾隆十一年三月,皇后千秋,我随傅恒进宫朝贺,三跪九叩,傅恒皆扶我起身。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甚是诡异的体贴搞得手足无措,可在外人面前还要强装淡定,实在难熬。
走出交泰殿,我欲同傅恒拉开距离,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不想他又突然牵住我的手与我并肩同行。
我怔愣地低下头,看着那双握在一起的手,内心十分不解。
此时,耳边传来傅恒的低语:
“姐姐在看。”
我顿时明了,抬眼目视前方,不再多想。傅恒又说:“一个月后我便要去山西,此去一年,你照顾好自己。”
算算日子,是了,乾小四要傅恒去山西当巡抚。
“放心,我惯会照顾自己。”
傅恒看向我,眼中满是对此话的极度赞同,随后回身望向交泰殿方向,以近乎恳请的口吻对我说:“可有一事,我放心不下。”
我顺着傅恒的视线看去,理所应当地认为他在暗指魏璎珞,想必他是怕他不在,别人会欺负了她。
果然,傅恒说:“紫禁城的女子从未停止争斗,你从前在姐姐身边,自然清楚那些人的手段,所以我想请你时常入宫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