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见血,苏秋夜的神情也有了变化,她凝眸看向姜湖。
姜湖的眼神纯澈,似乎真的是想要为师父阐明利害。
苏秋夜下意识的想要说:
尔入门不久,不了解蜀山的实情,怎可妄言?
但根据她这些年的冷眼旁观,却非常清楚,姜湖说的并没有任何问题。
这让一向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苏秋夜讷讷不知应不应该解释,同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这是被徒弟给教育了?
姜湖其实一直在端详着她的神色,见师父难得露出纠结,当即趁热打铁:
“那些人如何作为且不论,相比之下,师父位列长老之中,不拉帮结派、不勾心斗角,有一说一,只想着斩妖除魔,还真是蜀山一股清流。”
别人怎么做咱不管,但师父是清流,其余的想来就是浊流了。
没有骂人,但也骂了。
苏秋夜本来就看这些人一贯的拉帮结派行径不满,单凭一个人又不愿意多插手,此时被姜湖说到了心坎上,不由得缓缓点头。
姜湖看她未有生气和反驳,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当然,派中只怕也乐得于此,总要有一个冰冷高贵的剑仙撑起来蜀山的门面、遮掩住那纯净剑光之下的蝇营狗苟。
这个人选显然就是师父。只不过剑光既然纯净,那总归要受到污垢的攻击······”
本着好用就往死里用的用人思路,苏秋夜逐渐成为蜀山的武力支柱和门面担当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显然这一次蜀山长老们也没有想到,一贯只喜欢闷头砍人的女剑仙竟然“叛逆”
的收了一只妖怪为徒,所以在姜湖看来,与其说这些人是还唐千里一个人情,倒不如说是借机打压一下苏秋夜。
要让这个女剑仙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门派孤立,所以之后想要给浣纱峰获得更多的好处,最好乖乖听从宗门的调遣,不要再擅作主张。
宗门可以让一步,但不可能步步都让。
不过,姜湖没有把这些说出来。
话,点到为止。
他和苏秋夜之间也不过就是四五日师徒关系,哪怕是拜师了,也只是有一个道德约束而已,没有多深的私人交集和情感,因此现在就直接知无不言掏心窝子的话,未免可能引起师父的反感和怀疑。
莫非你这小妖还想挑拨离间?
交浅言深,本就是人人相处之大忌。
当然,若非姜湖一直在观察着苏秋夜的脸色,试探她的底线,确定暂时是安全的,也不会断断续续的说这么多。
苏秋夜一时默然。
闻弦歌而知雅意,这弟子话里有话,她是品味到了。
不过如今的蜀山,已是这般模样,单纯想要凭借一抹剑光就做出改变,谈何容易?
她打量着姜湖,姜湖这已经施施然起身烧水煮茶。
看着姜湖行云流水的动作,苏秋夜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一个喜欢做饭的身影,想吃他的辣椒炒肉、烤羊腿,还有······糖葫芦——这个是街上买的。
唇角不由自主的翘起,若春风拂面,冬雪消融。
但茶壶在火焰中发出“叮咚”
响声,又把苏秋夜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等等,弟子在认真的为你分析宗门局势,结果你这个当师父的在想男人?
苏秋夜立刻换上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好在姜湖背对着她,并未察觉到师父的失态,而苏秋夜压制住心中的旖旎心思,淡淡说道:
“真不愧是妖族少主,初来乍到就能洞若观火。”
();() 姜湖的手抖了一下,脱口而出: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苏秋夜:······
你这反应过头了吧?
若之前还只是九成怀疑,那么现在就是十分确定了。
姜湖则转过身,含笑为苏秋夜奉上一杯清茶,对于方才的失态,他也只是和这冰山女剑仙开个玩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