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日日掐着指头,算着时辰,等着死。
好尽快去和她团聚。
夜里枕着她衣裳,他半梦半醒间想听一听她的声音,温声唤穗娘,睁眼才想起,她过世很久了。
如此熬过四年,只差四年就熬到头了。
偏偏她,回来了。
他会跑会跳,会说会笑,会瞪他,骂他,对他生气,一言不合用匕首抹脖子的穗娘。
“痛不痛啊?”
他问她,心疼的滴血,“你傻不傻?”
想不明白啊,明明只差一点就得到她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这么点大的书铺,起火她要跑,伸伸腿就能跑出来,她是被吓傻了,还是怨他恨他到不愿意回头,宁可烧死自己?
是啊,就这么大的书铺,哪里会有人真的能坚定到活生生把自己烧死的?
她又不是决心化出舍利子的高僧,她怕痛,怕丑,她想活。
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容忍自己被烧死?
姜献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忽然扯唇。
那笑像脸上裂开的伤口。
他站起身,吩咐左右,“将皇后的尸骨收敛起来,明日就启程回京。”
“皇后?”
有人惊疑。
姜献自顾自的道:“是皇后,等回宫后,皇后所缺的一应礼数,朕会一一补上,届时,她会是朕名正言顺的皇后。”
礼数……难道还包括大婚不成?
在座诸人无不变了脸色,却无一人敢说。
陛下……只怕是疯了。
远处,一道清挑的身影注视着这里,听到姜献所说的话,他眼皮跳了跳,转身悄然离开。
未曾听到身后皇帝低沉的声音。
“南少溪呢?”
皇帝淡淡道,“让他过来,认人。”
他握着那碧玉耳珰,十分用力,耳珰的锐钩划破他的手掌,深深刺进肉里,姜献似未曾察觉。
任那碧玉珠串一颗颗被捏爆在掌心,混着血液,在他掌中逐渐变得污秽不堪,他才极慢地冷笑了声。
……
“裴公子,外面怎么样了,陛下他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