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男人嘛,干净就好,过日子,我喜欢简单。”
“那也不能太简单了,”
徐丽满是心疼地看着他,手上动作放慢了些,“你看看你这头发,跟干草似的,要多做做保养。”
“这不有你吗?有你替我保养。”
陈东实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乖乖把手放在肚子上,来徐丽这里待了会儿,说了这么一会子话,他才感觉到一丝放松。
迷迷糊糊间,陈东实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徐丽正在帮客人做离子烫,等仪器的功夫,她坐在柜台前,随手翻着一本过期杂志。屋外人群来往熙攘,正逢下班高峰期,隔壁饭店飘出一股葱油爆炒的菜香。
这才是生活。
陈东实拂过身下的褥子,那廉价却温暖的面料,每一道纹路都如此清晰。那一刻,陈东实忽然有点明白徐丽口中的“脚下”
,脚下有热馄饨、白炽灯,撒欢儿的小土狗,闲谈的邻里,有倒过量的酱油,隔夜的菜,彻夜响的摩托车,和晚归的人。
人一生执着于功名与理想,却鲜少驻足品鉴眼前。远处的海蜃美轮美奂,你如夸父逐日般狂奔,近处的歌声却充耳不闻,任山水淌足而过。为“不可得”
,而错过“已拥有”
,徐丽想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个。
陈东实会心一笑,从小床上爬了起来,像充满电量的玩具超人。这间平平无奇的“丽丽美发屋”
,就像他的充电站,数日的迷惘与苦解拨云见日,等待他的,一定会是万里晴天。
“你醒啦?”
徐丽从瞌睡中抬起头,一脸关怀,“饿没?待会咱俩去吃点宵夜?”
“好。”
陈东实摸了摸肚子,照向旁边的镜子,人还是那个人,可眼神,却比从前更见清亮。
十二点关了门,徐丽领陈东实出门觅食。两人找了家东北麻辣烫,这家档口人最多,后半夜里,遮阳棚里坐满了人。
“你不吃香菜?”
徐丽见他将碗里的香菜一一挑了个干净,早知如此,她就提前吩咐店家不往里放了。
陈东实嘿嘿一笑,说:“打小就不好这口,老习惯了。”
“叔叔,买枝花吧”
一只小手伸到两人桌前。
陈东实抬头一看,是个约十一二岁的姑娘,小脸粉扑扑的,跟水蜜桃一样。
他不由想起了童童,她要是长这么大,会不会也跟这姑娘一样可爱?
“买一枝吧,阿姨这么好看,最配这些花儿了。”
女孩卖力兜售着,从花篮里抽出一枝晚香兰,“一枝只要三千蒙图,卖完这些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