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成实走到落地窗边,那里有一只还没有被火焰吞噬的包,他从包里拿出一封信。
工藤新一走上前,信封上用陌生的自己写着——“给真悠”
。
就在他伸手接过那个信封的同时,麻生成实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趁他注意力集中在了信件上,伸手一摔——
“哐啷”
一声,与那些骤然碎裂的落地窗玻璃一起,工藤新一整个人被摔出了烈火蔓延的演奏厅,摔到了沙滩上。
麻生成实从未在他们面前暴露过自己的身手,这一下突袭让工藤新一猝不及防,直接就中招被摔了出去。
“轰隆”
一声,公民馆的房梁在他身后倾然倒塌。
连带着所有的琴音、鲜血与罪孽一起,终于被烈火焚尽。
“工藤!里面已经塌了!”
追过来的松成柊狠狠拉住还想往里面冲的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却一下子甩开他的手:“放开我!”
铺满砂砾的海滩上响起踉跄的脚步声,津木真弓握着手机从公民馆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她的身上还穿着刚刚浸满了海水的外套。
“房梁烧断了,整栋楼都塌了。”
她的声音嘶哑哽咽,走到他们身边。
工藤新一终于停止了挣扎,湛蓝的眸中映着公民馆的废墟中冲天的火光,突然咬牙,反手给了身后的松成柊一拳。
“松成柊!”
他的声音中有愤懑的怒火,“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松成柊偏身闪过,工藤新一扑了个空,就见对方推了推眼镜,语调竟还十分平静。
“不要将怒火发泄在无关人的身上,工藤。”
工藤新一咬牙,还想再说什么,跟过来的津木真弓也已经沙哑着开口。
“松成前辈。”
她的眼眶通红,颊边还有未干的泪意,她不似工藤新一那样控诉,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工藤君说得对,你早就知道麻生成实的身份,对不对?”
面对工藤新一冲动的诘责,他可以好整以暇,但津木真弓这样平静的质问,在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的当下……
松成柊唇齿翕动两下,没有回答。
津木真弓上前一步,分明不是责备的语调,却字字珠玑。
“上岛的第一晚,大家聚在公民馆吃夜宵时,你就问过成实医生,是不是在东都大学附属医学院实习,那时我以为你只是随口提问,但事实上……你见过他,对不对?——你看到过的东西就永远不会忘记,所以,你在那时候就认出了他,对不对?”
松成柊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浅井这个姓氏很特别,我初中的时候因为肠胃炎住院,当时主治医生带的实习生,名牌上就是这个姓氏。而当年虽然医生们查房时都带着口罩,但那上半张脸……我确实没有忘记。”
他叹了口气,学着工藤新一的样子,坐倒在了沙滩上。
“他名字的读音和现在这个不同,我一开始以为是不同的人……直到出现第一名死者。”
“你果然……”
工藤新一又想爬起来动手,却被津木真弓一把拽住。
津木真弓拦在两人中间,看向松成柊,“那你,为什么不说?”
在第一晚只有一名死者的时候,说出浅井诚实的真实性别,绝不至于拖到现在,死了这么多人,到最后他自己也自焚身亡。
松成柊的语调仍是淡淡的:“……说出这件事,然后呢?”
津木真弓没有接话。
“侦探得到了真相,警察得到了功绩,却唯独受害者抱憾而终吗?”
松成柊看向烈火中的公民馆,“从杀了第一个人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这些死者贩|d|u制|d|u,亲手残害了他的父母与妹妹,累累罪行的恶魔能毫无顾忌地在这座岛上逍遥快活二十年,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松成柊没有在质问,只是平静地反问。
“背负着一家三口血债的麻生成实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连杀了人后都想着用死亡洗清罪孽的人抱憾而亡,加害者们却会因为法律的宣判‘罪不至死’而苟活残喘——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你们想要追寻的,究竟是堪破真相、将犯人逼至绝境走投无路时的快感,还是真正为了受害的弱者与善者们伸冤的正义?”
津木真弓无法回答。
死亡从来不是最好的结局——但却似乎,已经是麻生成实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