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色通过透明的落地窗直直投在黑色的液晶背投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偶然间飘过的云朵,旁边造型独特宛如龙身般的华美精巧的鱼缸中喷涌的气泡发出饱满的声动。
唯一和这宁静的画面不合的便是轻搭在椅把上的漂亮的手背上浮起的青筋,和鱼缸中不断翻腾的几尾鱼……
听到声响便冲进屋来的邱湘看见一片狼藉的地板时先是一震,很快便平静下心疼得快滴血的心,携着一弯淡定的职业笑容,柔声问:“越先生?”
越南君斜倚在长桌上,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心,朝地上潮湿的水迹,破碎的玻璃渣,及垂死挣扎的热带鱼扬了扬下巴,口吻淡漠而无谓。
“这些鱼,既然不知道安分,就不该存在了。”
罗马市。
“咳咳,你确定要自己一个人走?”
我无奈地看着眼睛时不时地往西班牙台阶对面人潮汹涌的街道瞥的安深,“是是,我自己去,不需要你陪了,我又不是小孩还能走丢不成。”
出来的时间并不多,但我想去的地方跟她还是有点出入的。罗马是世界级名品的盛产之地,而且许多虽不起眼的小店面里常常会出售独一无二别具匠心的小设计,对于她这种对名牌坚持崇尚主义而且品位极高的骄傲公主而言通常有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各走各路各寻各妈实在是再适合不过的选择,而且她眼里瞬间发亮的模样显然已经同意我的建议了。
于是亲爱的安君在我的注目之下冲进了人潮,飞扬的长发宛如一抹消失在地平线的天光,渐渐远离了我的眼界。
然后……
真正的旅行,便开始了。
在罗马这个处处充满了复古的建筑风格和文艺复兴时期遗留下来的浓厚的艺术气息的浪漫城市,罗马许愿池是最值得去的一处。
罗马许愿池原名是特雷维喷泉,是全球最大的巴洛克式喷泉,其知名度也属世界之最。池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波塞冬雕像,驾驮着气势恢宏的马车,两侧有水神骄然矗立,背后为硕大的海神宫,海神宫上方有四位代表四季的仕女浮雕。雕像的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诸神基座是一片看似零乱的海礁。
水从马车下面层层涌出,顺着参差不齐的雕刻缓缓流下,落入底下清澈浅蓝的池中。池底有许多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的硬币,偶尔会猝然晃过几缕刺眼的光芒。
人们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往湖里投掷硬币,不过是希望以此神明能够听到自己以钱币作为媒介向他们祈求的声音。据说投掷的声音越清晰越悦耳,愿望实现的可能性便越大。
如果用代价去换取成功率,那么自然是越贵重越好……
我脱下左手无名指上的蓝钻戒指,轻轻包裹在手心里,转过身,闭上眼。默念了一会儿后往身后使劲一抛,然后迅速地回头看。
阳光一晃而过,一个结实的身影从我眼前略过。蓝钻散开的芒划出的弧线消失在半空,落至意想不到的方向。我有半刻的迟疑,似乎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起码完全意识不到这是抢劫……在我不远处夺过我的钻戒的男人回头瞅了我一眼,细长的蓝色眼眸里有精锐的光,然后转身跑向三条街的另一端,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路道。
我干瞪着眼,然后开始拔腿狂奔追过去,边跑边用蹩脚的英语大吼:“helpplease!y那个什么被抢了!diaondrg啊啊!蓝色的,be!”
连这么小的钻戒都抢,有没有点强盗的水准和身价?
绕过了层层人流,眼看着他和我相隔在车流汹涌的十字路口的另一端,然后光速窜进一个小巷子,我有立马脱下脚上的硬跟平板凉鞋砸了那个红灿灿的灯的冲动……
终于等到绿灯后我便顺着他刚刚跑过的路段绕进了那个巷子,本以为已经没希望了,但却看见了个相当神奇的画面……
那蓝色眼睛的强盗面部扭曲地被人压制在地上,双手被架在背后嘴里高喊着我听不懂的意大利语。坐在他身上的人背影痩细,纤长雪白的胳膊看似娇弱却明显充满力量,她甩过一头褐色的长发,转过来的脸上有明显的东方人轮廓,清新标致。她嫣然一笑,朝我扬了扬手里闪耀的蓝色钻戒。
看到钻戒安然无恙心里便稍稍放了心,我走到她面前时她已经放了那人,正正儿八经地在阳光下观察戒指,然后好奇地看了看我,怀疑地问了句:“中国人?”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用意大利语说谢谢,就被她字正腔圆的发音惊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她的表情若有所思,轻轻压了压眼睑,黑密的睫羽忽闪,“这个是你的?”
看我点头,她便又笑了,“据我所知,这个钻戒应该在一个叫越十里的男生手里吧?怎么成你的了?”
“你认识越十里?”
我低下头,伸手过去。“无论如何,请把戒指还给我……”
她俏皮地眨着眼,往后退了一步,将戒指包裹进手心放在身后,“那可不行,你这戒指来路不明,万一你是骗子或是小偷什么的,我也好物归原主。”
我垂下手臂,“你喜欢的话,就拿走吧,反正你也认识他……”
刚转过身她就忽地冲到我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我不过是想看看能戴上这戒指被那小子承认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也不是存心刁难你嘛……真是太不可爱了。”
她笑嘻嘻地将戒指递给我,“不过,为什么要把它丢了?”
我接回戒指,“只是想用它换一个愿望罢了……”
看她笑意满满的亲切表情和一身随意却色彩明亮的波西米亚大长裙,再听她看似与越十里十分相熟的口吻,我不禁有丝好奇。“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