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我年少轻狂,不知道桥林苑虽然教育好待遇好这什么都好,但这些好,仅限于脸上贴了大大的人民币的人而言。最让我后悔的原因是,我就是在这里遇见了越南君。
“哇啊啊啊啊啊——那个平井中学的男生实在是太帅了!!!我爱你!!”
“进球了进球了!!偶像啊!!”
……
我耳边杂七杂八的全是这种猪扒般的尖叫,我感觉耳朵都快震聋了。
我拉了拉亿桐的手,大声问她要不要走,但她在看到沉骁后就一直在念叨“早上那个……早上那个……”
我觉得拉她无望,再转向安深,安深一向对这种在她的概念里定义为没有大脑的终身残疾才会感兴趣的无聊游戏很是蔑视,但今天她居然安安稳稳地看了大半场。
看吧,我说过,对于她做事,千万不要觉得好奇。
我摇了摇她的手,“安君,你走不走?这里太吵了……”
安深第一次露出幽怨的目光,然后指了指场上的沉骁,口吻冰冷,“九君,他是谁?完毕。”
我摇摇头,“不认识。”
安深瞪我,“九君,跟我耍心思,也不看看你心上有几个窟窿眼,说。完毕。”
我无奈,“你要干嘛啦?”
我并不怀疑安深会喜欢上沉骁,因为她身边就有个长得和沉骁有得比的男友,安然。虽然是穷小子一个,但阳光向上温柔帅气人品绝佳,还不至于连女朋友都抓不住。
安深眼睛里腾跳起火芯子,“九君,他为什么总盖安然的球?他是不是觉得安然好欺负?和桥林苑的那些狗屁一样喜欢欺负安然?完毕。”
“拜托,人家是在比赛啊……”
安深终于怒了,“我才不管是不是比赛,敢欺负安然他不想活了!”
安深的火爆脾气一直是桥林苑的镇山之宝,基本上惹安深者死,惹安然者,死无全尸。
在看见沉骁过了安然,把安然的球顺利抄走还一个不小心把他撞倒的时候,我就觉得,沉骁得横着出去了……
谁知道刚刚想了没多久,沉骁果然就要横着出去了……
一个带着刀的男生莫名其妙地冲进人群朝沉骁砍了过去,沉骁还没打算躲,那男生就一个踉跄猛地趴在了地上,手里的刀瞬间飞了出去,然后划过了沉骁的脚脖子。很快,血就从他的脚上涌了出来。当然全场在一阵静默后陷入白热化慌乱……各种喊叫声在四周盘旋。
那男生最后被几个人高马大的校警架着出去了,嘴里还不停地大喊:“都是你抢走了她!都是你抢走了她!!!”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看到他受伤居然还是会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看着他被人抬着担架送上救护车,我立马撒开腿冲过去,在车门快关上的一刻死死地把住门,我喘着粗气请求道:“让我跟着去吧!求求你!”
医生本来想拒绝我,但沉骁转眼看了我一眼,扬起我以前最熟悉的温柔的笑意,说:
“让她上来吧。”
我赶紧跳上车,急急地关上了门。
如果我的眼睛能留意一下外面,会发现远处,越十里一直在看着我,看着我为了沉骁不知所措……
医院。
我能感觉到,旁边那个正在缝针的医生总是时不时地瞪我一眼,我很理智地选择无视。现在我的情绪比较混乱,所以暴躁得很,如果我留意他丢给我的大白眼,也许我会毫不犹豫地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似泼妇般大骂:“你丫的就不能把我当透明人么!好好给他上线!不然秒杀你全家!”
但淑女如我,所以硬是生生地忍住躁动不安的心绪,战战兢兢地看着白大褂先生给沉骁针来线去。
沉骁一直保持着淡然的表情,看着医生手里的针在他的皮肉里穿行。
我稍稍注视了他一会儿,这孩子,眼神还是干净得让我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复。
他感觉到我炽热的视线,眼眸转到我身上,露出暖融人心的笑意,“别紧张,只是裂了个口子,缝上就好了。”
我“嗯嗯”
地应着,脸上不自觉飞上两片淡淡的红晕。
想我秦九九峥嵘一生早已练就一幅厚达三尺的二皮脸,如今这脸居然莫名其妙地红了。我欣慰地想着,也许,我的皮还不糙,肉还不厚,还是经得住这情窦初开的羞涩的。
那医生的眼神更加怪异了些,看似随意地说道:“夫妻打架用不着动刀动枪的,船头吵架船尾和,你丈夫这张脸要是毁了你该多遗憾,是不?”
我瞬间就窘了,沉骁倒是像个偷吃了糖的孩子般笑得很开心。
算我自作多情,但这个比喻,我实在觉得相当贴合实际。
医生说他的脚暂时不能乱动,所以在医院的病床上等他的家人来认领。
我看他一个人留在这,也许会寂寞吧,于是自作主张地留下了,他也没说什么,看我没有走的意思,只是笑笑。
但我们的气氛尴尬至极。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每次再相遇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荷尔蒙大量分泌,紧张的说不出话,然后月经不调……
尽管有一阵子我们貌似关系很铁,但天知道我对于这种并非我期许中的关系有多懊恼。准确来说,我并不希望他看我的目光,有和看路人一般的波幅和频率。
起码……得特别……再特别一些……
除却两个月前的那次聚会,我们已经三年没见了,他依旧是温暖干净如天使般闪耀的他,而我,早已不是那个还能爽快地哈哈大笑不顾形象内心纯粹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