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的这一刻,难以言说。
深夜里的那一段时间,就像坚冰之下的细流,缓慢而艰难地流逝着。
从常人的角度看,无论是怎样的煎熬而滞重,那光阴的脚步,还是一如既往地向前迈的。要不然,哪来的云走霞飞、月落日出?然而,对于我来说,就是那样的短短的一段时间,还真是一瞬如三秋了。
在山洞之外那两个人的脚步声中,尽管手心直冒汗,我还是下意识地用下牙咬了咬上嘴唇,以使自己沉下心来,与此同时,还下意识地按了按那别在腰间的匕。
这匕,用来攻击,或许略有不足;若要用来防身,当自有其作用。
我无意于伤害别人,这一刻,只求自保。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用眼睛的余光扫见了,魏基立双眼如炬,神情凝重。而他的手上,已然多了一柄寒光胜雪的短刀。
慢慢地吐出一口长气之后,我的那颗心,缓缓地放下了些:这魏公子,临敌经验还不错啊!要是真与外面那两个不之客对上了,他短刀在手,隐然已是占了先机。是啊,双方都是两个人,我方兵刃在手,也没必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吧?就算是狭路相逢……
“晓霞,且慢——”
就在这紧要关头,洞口之外,那夏侯大哥的声音响起。
“夏侯大哥,你,你是说……”
这,这自然就是那晓霞的回应声了。
“凡事要谨慎,嘘,小声一点儿……”
“嗯,我,我差点儿就忘了……”
山洞之外那两人之间的话语,似乎隐隐透出一丝峰回路转之势。
山洞里的我和魏基立,心头一震之下,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只想着静静地听一下,对方到底要说出一些什么样的话语来。
然而,无论我再怎样凝神静气,自己的耳边,除了微微拂过山峦的夜风,就是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唧唧唧唧的叫声了。
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一刻,我的心头,居然泛上了一丝丝的苦笑:什么夏侯大哥什么晓霞的,此前,毫无征兆之时,你们说了那么多。而此时此刻,当我和魏基立有心洗耳恭听之际,你们为什么又变成金口难开了?
哦,倒也不是“金口难开”
,人家是在说悄悄话。人家异常警觉,人家有意压低了声音,人家只是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而已。那么,这一刻,他们到底在商议些什么呢?对于走夜路,他们……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和魏骥立终于听到了这么一句:“……晓霞,我们,我们走吧?”
嗯,这是“夏侯大哥”
的声音。
再过了好一会儿,飘到我耳边的,是晓霞的这样一句回话:“嗯,人说三十六计,如今我们是走为上计……”
紧接着,我和魏基立所听到的,就是两人的脚步声,两人那越来越细小、越来越轻微的脚步声。
从常理上看,山洞之外的那夏侯大哥和晓霞,还真是及时止步,离开洞口,渐行渐远了。
不过,这一次,我和魏基立不再那么单纯幼稚了,先是“以静制动”
,在山洞里严阵以待着。再过了一盏茶功夫之后,我们先是手持利刃,全神戒备,蹑手蹑脚地潜行到洞口,确认山洞之外没有埋伏之后,紧接着,还结伴四下里搜索了一番。
再过了一顿饭功夫之后,两人总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山洞偏左十余丈的一片草地上:哦,臆想之中的回马枪,并没有出现。那夏侯大哥和晓霞,看来还真是铁定心思,另找佳境去了。
对视了好一阵子之后,我迟疑着,开口了:“魏公子,他们,他们真的不会再过来了吗?”
魏基立点点头,用上了沉稳而坚定的语气:“放心吧,那两个人,知难而退,真的不会再回到这边来了。”
“你,你怎么就这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