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事情办好,让这个经理知道,他以前做错了事,现在要付出代价。至于我母亲的身体,你不必担心。”
许承宗拿起另外的案子,向后靠在椅子上,不再看启骏。
启骏立即起身拿起许承宗所指的文件,逃一般地出门去了。
门轻轻地合上了,许承宗本打算接着忙手头的工作,他曾经浪费了十年,所以自从出来之后,他都是一天当成两天用,每天只睡五个小时,一周七天,天天从早忙到晚,像一只上满了油永不疲倦的机器一样。
时间不等人啊,他丢失了太多时间了。
现在的他跟刚刚从监狱出来时大为不同,他用半年的时间,把过去十年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清除得干干净净,此时的他说话行事、衣着体态,无一不像一个出身富家教养良好的青年。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就算给他一辈子的时间,他也抹不平过不去十年给他心里留下的那些伤疤。
这时候对着面前一堆待处理的事情,他半天没有动,想到刚才程健提到了叶望舒,叶望舒,当初那个邂逅了十二天的乡下姑娘,美丽、心地善良的她这一年多过得好么?
可有在这个刚劲混凝土的都市里迷失?可有像好多乡下进城的女孩一样,在灯红酒绿的城市夜晚失去了身上山泉水一样的纯真?现在的她,还会如当初一样,天真地在夜晚的山路上文自己“你爱我么?”
他想起她问自己这句话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复杂难辨的情绪,真是个没经世事的傻瓜,她不知道“爱”
这个词,出了给别人带来伤害和血淋淋的伤口,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么?
他一个人太久了,久到常常寻思在乡下的那段日子,是不是自己绝望孤单的心境里所做的一个美梦。
这个世上真有叶望舒么?
美好的乡下姑娘叶望舒,也许她不曾存在过,过去不曾存在,现在和将来也绝不会再出现了!
将手上的笔掷在桌子上,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拿起车钥匙向外走去。经过休息室时,跟了他两年的保安大路、二军见他出来,跟在他后面,一起出去,其中大路问道:“许哥,今天怎么这么早?”
“出去一下。”
他头也不回,一路走向停车场,到了停车场边,他开了车门,自己想了想,又呯的关上车门,转身从车场的电梯上去,沿着一楼的正门走出去,越过门旁四个穿着黑衣的侍者,别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恍若不闻,一直向着步行街的入口去了。
他在里面一直走,然后进了联华,走到水晶店门口,看着黑色天丝绒上面的水晶天鹅,他好一会儿没动。
“许总,想看些水晶?”
这个店员卖的是奢侈品,一天难得看见几个人进来,从早到晚地闲着,看见顾客就很高兴,先前连叶望舒他都热情招呼,这会儿看见许承宗,有点儿喜出望外了。
“不,我就是看看。”
许承宗盯着眼前光华流转的小小白色水晶天鹅,心中却在想:“她在这里看什么呢?这些奢侈品华而不实,她哪里用得到这种东西。。。。。。”
“先前也有一个女子盯着这个天鹅。。。。。。”
这店员还没说完,许承宗突然把目光从水晶转到他身上,眼睛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店员,说话时口气有些急切,“什么样的女子?”
那店员没想到许承宗问这个,自己愣了一下道:“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像个学生,她站在这儿看了半天,说这个天鹅很亮。”
许承宗看着那个鹅,想着望舒对着这个天鹅感叹的样子,好久没有说话,听见旁边这个店员接着道:“亮是因为我们的打磨和抛光,最普通的水晶也会拥有生命。。。。。。”
这个店员在培训的时候,显然没有注意听主管的教导,每次来顾客,他都是这么几句照本宣科的话反复说。
这店员接下来说的是什么,许承宗没有听,脑子里想到当初在叶家养伤,看见布衣粗服的叶望舒换上那个刘国志所送的紫色长裙,苗条婀娜,变了一个人一样。她那样静静含蓄的魅力,曾让那是的他心跳加速,移不开眼睛,就是现在回想,也难免片刻的失神。
女人也是需要打磨与抛光的。
这样看着天鹅,想着一身学生气的望舒盯着这块亮亮的水晶的样子,水晶的光影在她眼睛里,是不是很亮?
是否如乡下的那个晚上,当星月的光辉映在她的眼睛里时,那样夺人呼吸一般的闪亮?
流泪着笑
望舒盯着陈老师,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我跟另外几个负责人讨论过了,为了对学员负责,还是要找正规训练过的体校学生当教练。让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这陈老师看着望舒,毫无歉意地说。
望舒捏着手里的布包,里面放着她花了几乎全部积蓄买的一件游泳衣,现在却用不上了。
“怎么能这样呢?昨天说好了啊!”
她不甘心地问。
“说好了,可是这游泳班不是我一个人负责啊!”
这陈老师不耐烦了,语气开始不佳。
望舒不知道自己还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后来这陈老师理也不理自己,转身走了。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出游泳馆,早上八点的太阳不暖不热地照着她,她却觉得自己头有点儿帐热,昨天晚上跟母亲河全家欢天喜地庆祝她的好运气,这时候想起来,难受得胸口堵得慌。
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走运了呢!
算了一个晚上,她这个月要是出了全勤,多吃苦,可以拿到三千多块钱--------三千多块啊,够自己半学期的生活开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