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我虽不慕富贵功名,却总是愿意体恤知己的。”
甄栩听她这话,也知自己想岔了,认真做了一揖道:“是我的不是。原还道娘子不爱听功名利禄之事,原来是我想错了。从此以后我有事必先说与娘子,再不敢一个人憋在心里。”
黛玉点点头。
才过了中元节,贾府却又出了个大新闻。
宁国府的玄孙贾蔷拐了荣国府的小戏子龄官儿,两人一起私奔了。
贾政唉声叹气:“如今宁国府就剩了蔷哥儿一个中用的,若是连他都不见了,宁国府这一脉怕是要断送了。”
这话才说过没几天,惜春就把宁国府所剩无几的一点金银全捐给了育婴堂,自个儿却是不知所踪。
王夫人哭道:“惜春虽不是我生的,可打小儿就在咱们府上养大的。这丫头才十四岁,她一个孩子,能去哪儿啊?”
贾政长叹一声:“母亲年事已高,先前宁国府被抄家,母亲已经元气大伤。如今宁国府仅剩的两个孩子都不见了,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母亲。”
王夫人只好找来凤姐儿商议。
凤姐儿道:“四妹妹早已在府里带发修行,咱们只道她拜了大师去为娘娘祈福便好。”
见王夫人点头应了,凤姐儿便去说与贾母。
“前几日家庙里偶然来了位法号妙绝的大师,道是与惜春有缘,点惜春去五台山礼佛去了。”
贾母半信半疑道:“她走也不同我说一声。”
凤姐儿道:“因那大师说启程也须吉时,且我们想着,惜春这一趟是替贵妃娘娘祈福的,便只好委屈了老太太。”
说到要替贵妃娘娘祈福,贾母倒是信了九成:“也罢,你们时常派人去五台山送些衣裳吃食,可怜她一个小人儿,孤身去那么远的地方。”
王熙凤笑道:“那我可和老太太想到一处去了,一个时辰前我还和琏儿说,提前给四妹妹预备些东西呢。”
王熙凤这厢安慰贾母,却不知自己娘家已经陷入了危险之地。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宫中的贾贵妃。
她原就因为怀了双胎,孕期比别人辛苦些。且又胎像不好,如今已经怀了七个月,还是经常孕吐。
自知道自己腹中有两个孩儿,元春便心中忧虑,常把宝钗叫来陪伴左右。
宝钗才在安抚她:“娘娘不必多虑,我瞧陛下并无不悦的。到时候,咱们去求求陛下,实在不成便按咱们前几日商量得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出自唐林杰《乞巧》
探视
城西十里长亭
今日是大雍使团出使之日,已经过了白露节气,京城的天气一下子凉快了不少。
只是若要往西北边塞去,路却要渐渐变得难走许多。可使团的行程却不能再拖延下去,西海国眼下正在内乱,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乱到什么时候。若不能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要回外三州的难度便会大上许多,说不准便要再打上几仗,牺牲许多将士。
因圣人不能轻易出宫,便委派礼部尚书汤世通代为送行。
以礼部侍郎秦方直为首,杏元郡主贾探春和兵部员外郎余时青为副使,前往西海国会谈的使团人数,约摸有五六十人。他们轻装简从,只带了口粮马匹和两车用具以备万一。
礼部尚书汤世通看着这行队伍有些感慨:他在礼部二十多年,送出的西海国使团不少。这是大雍使团规模最小的一次,他们不用携带金银粮食丝绸以求和,而是成为了有主动权的一方。
汤尚书看到探春,拱手行礼道:“杏元郡主身为女子,却能两赴边关,我是自愧不如啊。”
探春今日穿着一身银红色骑马服,虽比不了大半年前离京时的红色嫁衣华丽,却英姿飒爽,一看便是天之骄女。
探春也笑着回礼:“汤尚书在中枢运筹帷幄,也非我能比拟。”
汤尚书又严肃道:“此行不比打仗简单,还望郡主珍重。郡主回来后,若能协助礼部修缮西海国地理志,便再好不过了。”
探春眼睛一亮,立时便答应下来:“汤大人相邀,不敢推辞。”
送行的人里,除了汤尚书,自然还有曾经的边关破敌三人组之一——甄栩。
甄栩锤了一下余时青的肩膀:“时青兄,此番不能同去甚是遗憾,我就在京中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余时青哈哈大笑道:“你就放心吧,定不会让你白白抓住了西海国国王那厮,我们怎么着也要捞回本来。”
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挠了挠头:“对了,霁明,我还有一事,恐怕还要麻烦你。”
甄栩道:“时青兄与我是过命的兄弟,何谈麻烦,直说便是。”
余时青有些不好意思:“我娘子有了身孕。”
“竟有这样的喜事,恭喜时青兄!就是碰上兄长出征,有些不凑巧了。”
甄栩未想到余时青居然这么快就要做父亲了,想到他无法陪伴怀孕的妻子,有些遗憾。
余时青也道:“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昨日恰巧看了大夫,恐怕我回来时孩子都出生了。只是西海国这趟行程,我也不能撂挑子。”
他想了想又道:“我母亲与妻子都是性格和软的,我总担心我不在时,她们让人欺负了去。因此还得麻烦霁明照顾一二。”
甄栩闻弦歌而知雅意:“兄长放心,当日令堂与家母是一道上京的,平日里最是要好。且咱们也算是连襟,我本该尽力帮忙的。”
余时青郑重一礼:“好兄弟,我家中便拜托你了。”
送别仪式结束,众人便都回去了。甄栩看着使团一行人消失在地平线,这才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