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王氏就听说了昨夜书房的事情,虽知道窈娘并未存了勾引自己儿子的心,可本就对孟家两姐妹不满,更何况如今沈循是要以秋闱为重,当即便差遣了身边的王嬷嬷到窈娘屋子里训斥一番。
如此下来,窈娘不仅要替孟丽娘抄佛经还要给自己抄五十遍《女训》,鸳儿送王嬷嬷离去时自然是悄声说了她抄佛经的事情,可这又能怎样,正妻吩咐妾室做事自今以往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沈循在书房日夜苦读,窈娘也关在了屋子里抄书,倒是有要去上场考状元的架势。
“小娘不如歇会儿吧。”
鸳儿在一旁劝道。
莺儿拉了拉她无声的摇着头,果然就是听窈娘说道:“如今要抄的忒多,若是休息下来怕是月底赶不急呢。”
鸳儿忍不住叹息道:“去书房给大少爷送吃食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若非三老爷严苛哪里有今日之事。”
“慎言!”
窈娘忙止了她的话道:“那日三老爷并未责怪于我,更何况大少爷眼见着就要秋闱了,我这般作为的确不妥。”
鸳儿因着那日害窈娘错认人的事情,心里多了几分愧疚,如今倒是与窈娘站了一边,自然是替她难过。
昨日的朝会一过,今日大理寺就将几家勋贵平日里的荒唐事呈到了御前,一桩一件写的清清楚楚倒像是早有准本似的。
沈谦站在一旁与大理寺卿对视一眼,不过须臾就见皇帝大怒,当即让沈谦代内阁拟了削爵抄家的票,司礼监掌印太监何保立马批红压印,金吾卫肃整以待与大理寺的官差一道以迅雷烈风之势一日之间抄了三家勋贵的府邸。
这期间又66续续牵扯了百余人进了大狱,平日里这些侯爵伯爵的没少仗势欺人,明面上就敢杀人灭口,暗地里更是买官卖爵早已是庙堂与江湖都知道的秘辛。
弘德登基三年一直按兵不动,他们就愈的猖狂,如今冷不丁出手便是这般雷霆手腕这才让众人明白先前不过是隐忍罢了。
白银一箱箱的往皇城抬去,世人才知他原先不是不管,只是姑息养奸罢了。
沈谦每日耳朵里都是珠算拨弄的响声,皇帝的玉福宫内二十名内侍身上的汗都将衣裳浸湿了还在书桌前对账数银子。
“如何,银子朕可给你凑齐了。”
弘德指了指殿里的箱子道。
沈谦头也未转过去,沉声道:“这本就是皇上臣民的银子,自当是皇上的银子。”
弘德无奈笑了笑道:“你放心这里五百万两归北边,二百万两给工部修山西一带的河堤,剩下都进你户部的钱袋,朕的私库一个不留。”
“皇上圣明。”
沈谦跪在地上道:“臣替山西子民多谢皇上隆恩。”
八月底朝堂上的事也渐渐平息,该杀头的只等问斩,该流放的早已上了路,待到秋闱那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考场上。
乌泱泱的人群早已将考场外围的水泄不通,官兵把手在四周的巷口街头,还好沈家来的早否则现下这般怕是也要在后面挤着。
今日孟丽娘也被王氏恩准放了出来与家中众人一起送沈循去考场,窈娘站在人群里看着前面与沈诚说话的沈谦,自从那日书房之事后她已有将近二十来日未见过他了。
这些日子听下人传言好似说沈谦带头将几家开国勋爵抄了家,祸及千百人,秋后处决的就有一二百。她偷偷打量了一眼那人一身沉青色直裰,云淡风轻立于人前,清冽的双眸隐隐还带着些笑意哪里像旁人口中形容的那般似杀佛。
好似察觉到窈娘的目光,他侧了侧头随意打量了人群一眼又转过了身,窈娘忙低着头不敢再看。
众人的视线都在沈循身上,哪里注意到沈谦眼里那丝不自然的神色。
“郎君可要保重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