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苏玉珍与许安的婚期到了——三月十八,春光和煦,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一大清早,苏家人便热热闹闹地忙活起来,满院子里挂满了彩灯与红绸,窗棂新贴上了喜庆的窗花与喜字,桌子上摆着寓意吉祥的各类干果点心,门口长长的红毯一直延伸到院里,连洒扫庭院的仆人头上都簪着红花,一派喜气洋洋。
因为是苏家难得的大喜之日,今日苏家门口摆了二十八桌流水席,来人一律不收贺礼,只要说几句吉利话给苏玉珍道喜,便可坐下吃席,常管家在一旁盯着装扮布置,拦住一个家丁,“喏,拿我的对牌,叫上人去库房里再搬些椅子出来,这些不够坐的。”
“是!”
家丁一刻不敢耽误,飞速跑了起来。
又有一队丫鬟抬着米桶出来,“管家,喜粥熬好了。”
常管家走上前几步,揭开盖子,清甜的香味伴着白茫茫的热气飘散出来,这粥是用香米、糯米、薏仁、赤豆、芸豆、桂圆、莲子、马蹄、百合、花生、蜜枣等等材料小火慢炖出来的,软烂香甜,常管家举起木勺搅了搅,满满的真材实料,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放着吧。后厨的点心什么时候备好?”
“已经都准备齐全了,正在装盘。”
“好,看着点儿时辰,一会儿吉时一到,就命人挑两挂鞭炮点了,放完鞭炮便可招呼父老乡亲们来吃今日的第一顿流水席。”
常管家交代完,又道,“留两个人在这儿盯着点,上菜人手不够随时去院子里喊人,只是小姐那边人不许打扰。对了,小姐今日这么早起床梳妆,可有用早膳?我得瞧瞧去……”
丫鬟们齐齐屈膝行礼,目送常管家离开。
“哎哎,腊梅姐姐,你今日得了多少红封?”
一个平日里在后厨帮手、名叫春燕的小丫头嘟着嘴,戳戳身边人的胳膊。
“大家不都一样的,一百八十八文的铜板。”
丫鬟腊梅明显更稳重些,指挥着身边人,“来,大家加把劲,我们把粥桶放到一边儿去……”
春燕边干活边嘟囔道,“怎么可能都一样,别的不说,小姐院子里的下人,肯定拿的赏钱更多,还不用出来和我们一起吹风受冻布置流水席……”
“嘿,你这丫头,别不平衡了。”
腊梅轻拍她的脑袋,“你以为人家享清闲呢?告诉你,今日才四更天,浣花溪那边儿已经忙活起来了,五更的时候灯火通明,伺候小姐起身穿好喜服,梳妆打扮还要大半天呢。”
春燕吐了吐舌头:“成个亲可真够累的。”
“可不是怎的?得尽快给小姐打扮好,下午姑爷还要来接亲,一行人又要赶去玉湖镇的别庄行礼、开宴,时辰且赶着呢……”
腊梅:“先别说了,快去把鞭炮挂起来,马上就要开宴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哎哟,真热闹啊,许老板,方夫人,恭喜恭喜啊!”
周围的邻居道贺。
“哈哈,同喜同喜!”
许盛元满脸笑意,拱手道谢,“今日苏家门口摆了流水席,还请各位一定赏光!”
“哟,是嘛,苏家还真是大手笔呀!你家这个儿媳妇娶得好!”
又拍拍许安的肩膀,“安哥儿,成了亲往后可就是有家室的人了,要孝顺爹娘,尽快给家里添丁添福、开枝散叶呀!”
许安笑笑,避而不答。
送走一批来道喜的宾客,方氏笑容一收,绷着脸叫许安,“安儿,你跟娘进来。”
“怎么了,娘?”
许安穿着一身崭新的喜服,今日脸上也敷了粉,画了眉,更显得身姿挺拔、清逸俊秀,方氏看着这样出色的儿子,心里又是骄傲,又是不满,皱眉道,“办喜宴的地点,你怎么不提前跟爹娘商量?说也不说一声,直接听玉珍那孩子的?”
“娘,不是,喜宴的事情都是儿子一手操办的,玉珍那么忙,压根没工夫管这些。”
许安解释说。
方氏听了更气:“这可是她自己成亲的日子!终身大事,一辈子才一遭,这也不上心,我倒不相信了,还有什么要事,能比今日成亲还重要的?”
许安无奈:“娘,你是第一日认识玉珍吗?她掌管整个苏家的生意,几十上百两银子的生意,耽搁得起吗?你说重不重要?”
“……”
方氏噎住,又道,“别跟我说这些。安儿,你自己说说,自古以来都是男方上门接亲,把新娘子接回婆家,这才叫娶媳妇,你倒好,今日去苏家接了人,非但不回来,还要大老远跑玉湖镇的别庄上拜天地,这像话吗……”
“娘,您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