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言昭本就对解家不满,解云琅知道得太多,自己本该立刻动手结果了他。
也就庆幸祁王对这个解家三公子另有打算,让他暂时捡回一命。
不过谁又知道往后呢?
颜言昭呵呵笑着,路过解云琅,径自抬脚离去。
头顶星月无光,大夜弥天;流风四起,于大地拂过一曲凄鸣。
解云琅看着空荡的夜幕,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没了痛觉,松开时指尖浸润丝丝鲜血。
他出神许久,久到马车被马夫牵离,随行的侍从也都入了府,大街上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解云琅缓缓转身,见秦羽一直站在身后。
颜府大门还留了一道缝隙,门前的灯笼照亮一半身影,秦羽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对着他轻轻开口:“进去吧。”
解云琅没有动,他看着秦羽,欲言又止,最终只挤出一句话:“你要走了么?”
秦羽看着他微微垂眸,不作回应,半晌后默默转身,踏着明暗交界,一步步走向漆黑的颜府大门。
寄青衫意
秦羽没法给解云琅响应,甚至也无法给自己响应。
总觉得心底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让他对解云琅多出了许多怜悯。
看到他一个人立在黑暗里,仿佛一只被遗弃的小兽,独自面对旁人的羞辱践踏却又无可奈何,回头时那双欲说还休的眸,让秦羽愈发深陷。
那一刻,他忽然不能将解云琅与解家人相提并论了。
解家人绝不会有这般眼神。
秦羽下意识想抱抱他,像从前亲人对自己那样,然而理智却压下了他的情绪,强迫他赶紧逃离。
匕首本是想刺入他的心脏,怎么到头来反倒扎入了自己心口。
秦羽抚了抚额,温度有些高:“果然病得不轻。”
不过没关系,京中能人多,到时候找个好点儿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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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雨后,丰梨县衙。
窗外芭蕉叶肥枝厚,身上水纱晶莹透亮,解云琅从屋内走到屋外,左右徘徊,衣角不经意惹了蕉叶,点点泪珠落在地上绽开一片愁绪。
他不时望向县衙外,静立片刻,又默默嘟囔一句:“方吉去了这么些时辰,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县衙外忽然跑来一个忙碌的身影。来人紧抱着包裹,看到等候已久的解云琅,脚下打转,从廊下跑到他面前:“大人,东西拿来了!”
“干得不错。”
解云琅紧抿的唇随之松开,接过包裹进屋,小心放在桌上,打开一看,是一套云锦青衣。
丰梨县的裁衣到底不比京城,但好在针脚细密,样式得体,也算是一身不错的行头。
解云琅一边翻看一边点头:“虽然不够精细,但也差强人意。”
他一高兴,把主簿刚送来的青梅都给了方吉,方吉乐呵呵捧着碟子,有些疑惑道:“大人为何要送衣服给那个秦羽啊,若是赔他的,普通料子就够了,哪里用得上云锦。”